是的,一位成熟的律师能够准确地预判这个案子有没有足够的证据胜诉。

果然败了。

“我今天打电话想告诉她诉讼的结果。”岑心的眼泪砸在那个面碗里,“接电话的人告诉我……”

“徐奶奶病逝了。”

她真的为这个案子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迫切地希望能够赢得这场诉讼,帮助原告。

“你知道我最讨厌恶心的老男人。”

在大学,总是有那种有权有势的老男人想要包养女学生的。

岑心遇到过那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她从来不接受。

直到这次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甚至想,能不能去交换一下呢?让人家用他的权力帮帮她。

“然后我在那高级餐厅里看到那些老男人又玩着新的年轻女学生。”岑心就笑,“我恶心透了,还没进去,我就离开了。”

“我怎么会蠢到,想求享受着年轻女生肉体的老男人来帮我赢得这样一场案子呢?”

“映水,我真的糟糕透了。”

毕业了,她也四处的面试,所有的律所都问她。

“你是本地人吗?”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每一家律所都用着那种心知肚明的目光,暗暗地窥探着她的背景。

很顺理成章的,岑心没有接到任何一家律所的offer。

她天真地想要当帮助别人的人,可是A市的律师行业却不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可以随意踏入的。

去一些律所当实习律师甚至是要贴钱当的。

她认输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心力想要再当律师了。

这第一件案子成为了她最后一件案子。

“那个女孩没有亲人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们两个谁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去承担一个未成年的成长花费。

她们这种人根本没有办法托底别人的悲苦。

林映水平稳地给她递纸巾,笑着说:“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 A市有领养机构嘛,我们可以帮她找一找合适的领养的家庭。”

“我还有点钱,你先把她接过来吧。”

林映水明白,那是岑心的负罪感,太共情了,那种深深掺和了别人的悲苦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她需要做什么来帮帮自己。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在酒店,前台。”

不需要岑心多说什么,林映水就能明白。

只有酒店这种工作才会是包吃包住的。

没有父母托底的毕业生,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承担房租。

真的走投无路了。

所幸还不算孤立无援。

临走之前,林映水深深地拥抱岑心,不顾岑心的拒绝,把所有的钱全都给她了。

“没事,别哭,咱们做什么都闪闪发光,钱总会来的,我现在有钱,你就拿着吧,没关系。”

林映水这样劝解,她在岑心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掉,很平稳地安抚了她的情绪。

直到坐上了火车,在轰隆隆的声音下,穿过那些黑黑的、好像看不到尽头的长隧道。

她就捂着脸在那痛哭,闷闷的,不知道哭什么。

也许哭岑心四年前的律师梦,哭少年人可笑的天真,哭整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所有人都是欺骗的面孔。

她自己也过得一团糟,给岑心的钱除开回程的车票,已经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了。

自己毕业工作被拖欠工资,疯狂地画图又被退稿,翻遍手机电话,来来回回,最后迫不得已朝着同班对她有好感的男生艰难开口,写借条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