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感觉。
好像离开了他之后,宋津言真的多了很多个朋友。
怜南身后,葵花死死地盯着卫茵,随后难得眼眸中难得流露出生气的情绪,冒火一般望向宋津言。
以示礼貌起身迎接后,宋津言就坐下了,面对葵花望过来的眼神,他眼眸淡淡的。
怜南对着一切一无所知,他沉浸在宋津言又有了一个朋友的事情中。有了林灿在前,他下意识觉得卫茵也是个不错的人。
事实也果真如此,卫茵很善谈,抛出话题,收回话题,一顿饭吃下来照顾到了每个人。
怜南坐在宋津言对面,看宋津言下意识挑出食物中的香菜和葱花,自己准备挑的动作突然就止住。
他垂头吃了一口蒸蛋,眼睛有些睁不开。但是桌上还有其他人,他现在哭了是在有些丢脸。他用了很久才抬起头,刚抬起头就看见宋津言淡淡看着他。
他怔了一瞬,随后又飞快吃了一口蒸蛋,埋下头不想面对。
怜南很难说清这种感觉,见不到宋津言时他会觉得无比的想念,见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有前车之鉴,他害怕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给宋津言带来困恼。可他又清晰地明白,只要他还存在,他还出现在宋津言身边,这种困恼就是不可避免的。
你问他要什么。
怜南会望向宋津言,然后说不知道。
他要宋津言恢复记忆,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要接近宋津言,可是宋津言不恢复记忆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跟踪尾随犯。
怎么都是死局。
怜南默默吃完了一碗蒸蛋,咬牙切齿了一晚上的葵花注意到了,轻声说:“要不要再来一碗?”
怜南摇头,又开始吃饭。
许久未这样正常的进食,其实他的肚子已经有饱腹感了。但怜南不知道如果他不吃东西在这桌子上能做些什么,他甚至不敢看宋津言一眼。
在经历过极致的胆大之后,怜南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当胆小鬼克服所有勇气抬起头,却只看见宋津言和卫茵交谈的侧脸时,胆小鬼松了一口气,可很快那口松开的气就如纤细的雨丝一般穿透怜南的心脏。
于是怜南不再抬头。
等到结束的时候,葵花同怜南告别,说她要回去了。
有外人在,怜南不好多问,只轻声说:“想好了吗?”
葵花弯弯眸,就像怜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样:“早就想好了,怜南,不需要为我担心。”
她不舍得怜南再为她担心。
怜南心上的枷锁已经够多,就不要再多她一个了。
她对于怜南而言,只是一个认识了不到半年的朋友。
他们的后面是一排低矮的树,迎合城市亮化工程,树上每一根树枝上都缠着细细密密的小灯。
人们说着话,小灯闪烁着,红的,蓝的,绿的,黄的,怜南认真地看着葵花,他将口袋里的钥匙塞给了葵花。
葵花还是没有拒绝,哪怕同样的钥匙此时在她的口袋里正有一把。怜南要给的也不是这一把钥匙,而是用暗语重复了一遍下午他说的话。
葵花想说“谢谢”,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实在轻薄。平心而论,她觉得世界上能够做到怜南这样的人很少,苦难和悲哀是不能够被比较的,可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人的沉默孤独比她更甚。
于是她上前给了怜南一个拥抱。
不远处,宋津言看着葵花抱上去时,怜南下意识僵直的身子和想抗拒的手,但最后怜南只是抬起了僵硬的手,缓慢生疏努力克服生理本能地拍着葵花的背。
卫茵同样也在看,只是他在看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