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在黝黑呆滞的面容上。他那时还是个孩子,见识短浅,不知天高地厚,敢赤身裸体趴在毛皮垫子上,任由经火炙烤的长针一下下刺入皮肤,在后背留下深刻的墨纹。
伎乐天神手持琵琶,半裸上身,脚踩祥云,身披锦绣,裙据飘摇舞动。她的容貌圣洁而瑰丽,端庄又欢愉。镌刻在少年人还未长成的皮肉上,伴随他好多年。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直到额谨把它洗掉的那一天,他才真正克服对尖锐物品的恐惧。
因此这点少女的小心思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默默地出神,没意识到韩瞳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少女找来纸笔,趴在桌面上描描画画好一会儿,她做事情的时候很认真,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儿。好大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这样的安静让额谨觉得有些荒谬,因为他没法至少他认为不该这样和一个拿捏自己身家性命的家伙和睦相处。韩瞳给人的迷惑感太强,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就连强硬的命令也是娇俏的,没人会真正拒绝她的要求。
哪怕她是在侮辱你,额谨嘲讽地想,哪怕她是要让你生不如死。
“小妹妹。”额谨决定换个方式解决问题,“你做出这样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他侧身面朝韩瞳,盯着对方顺滑的黑色长发。“你的亲人辛辛苦苦把你从贼窝里带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把贼头子赎出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他“嘿”了一声,被自己逗笑了:“你猜猜你父母如果发现这件事……会不会觉得你恶心?”
“你现在笑得才比较恶心。”韩瞳面无表情地说。
她放下手中铅笔走向额谨,膝盖抵上床沿,半俯在床铺上掐住额谨的下巴。力道不算很重,额谨扭动脖颈,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下一秒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额谨嗤笑一声,用力一推。他这两天恢复不少,起码胳膊不再僵硬,少女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他的脸倒是没红,但韩瞳的手背红了。
按说被这样冒犯,大小姐下一步应该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但额谨早领教过这小姑娘的本领,她和其他六神无主的同学们一同被绑架被扇耳光的时候都没露出过愤怒的表情,她始终很冷静地观察形势,创造机会。
而现在,她只是吸了吸鼻子,表情骄矜地告诉额谨:“无论我的家人怎么评价我,都与你无关。”
“这么说你还挺在乎家人的评价?”额谨用手背蹭去脸颊上她留下来的温度。
韩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冷静地说:“如果你觉得身体恢复之后就能在体能方面胜过我,我不介意让人再把你的胳膊打折一次。”
额谨冷笑:“我说了,你尽可以杀了我。”
“你这样对付我,就是因为我之前也打过你一巴掌?哈,多令人痛心啊,我们的大小姐恐怕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侮辱吧?我有罪,我他妈真是大逆不道!我就不该对你下如此狠手,让你在这么……这么多参与犯罪的人中间只顶上我一个!我死不足惜,行了吧?”
额谨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灼热的目光下,亭亭玉立的少女垂下眼,手指点在屏幕上,发了几条消息。
没过几分钟,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走进病房,二话不说,掏出手铐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额谨听到“咔吧”一声,被扭得倒吸一口凉气,在毫无防备下又被扣上颈环,两端用一根细长的棍子相连,嵌在他的腰线里。棍子长度有限,只要一挣扎,脖子上的颈环就会收紧,勒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左边大腿缝线,右小腿骨折吊着石膏,根本动弹不得,但那两人仍旧为他戴上脚镣,打定主意要让他动弹不得。额谨为这严密的防范感到好笑,但他根本笑不出来。
那两人走后,他在肉体的疼痛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