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楊滿願才剛梳妝完畢,便有個小宮女前來通稟,稱薛夫人與楊二姑娘在外求見。
殿內光線明亮,窗牖半支著,楊滿願坐在軟榻上翻看帳目,聞言喜上眉梢,“快請她們進來。”
“是,奴婢這就去。”小宮女笑著應下,又輕手輕腳退出內殿。
須臾,珠簾劇烈搖晃,一個嬌小身影闖了進來,直往楊滿願身上撲,“阿姐,我好想你!”
楊滿願忍不住笑出聲,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我才不信呢,你這瘋丫頭,一天天都不知道在忙什麽。”
“我才沒有呢!”楊靜真小聲嘟囔。
而緊隨其後的薛淑蘭亦步亦趨追上前來,壓低聲沒好氣道:“真真,禮不可廢,還不快給太子妃殿下行禮。”
楊靜真用鼻子不滿地哼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長姐,作勢要俯身行禮。
“又沒外人在,不必講究這些虛禮。”楊滿願攔下她。
說罷,她又上前挽住母親的手,笑盈盈問:“昨夜阿娘與真真在衍慶殿住得可還習慣?”
宮人們都識趣地退出殿外,好讓她們母女三人說些體己話。
薛淑蘭這才敢將視線移在長女身上,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一番,眼眶霎時泛潮。
月余不見,長女似乎又長開了些。
只見她身著一襲簇新的洋紅色牡丹紋織金宮裝,滿頭珠翠,在淺青晨光映照下,可謂雍容華貴,光豔耀目,教人不敢直視。
半晌,薛淑蘭強忍著哽咽,笑道:“習慣,自然是習慣的。”
“原本昨兒剛進宮就該來見太子妃的,都怪真真這臭丫頭,剛進衍慶殿就睡了過去,怎麽都叫不醒。”
楊靜真自覺心虛,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
楊滿願瞥了眼妹妹,打定主意待會兒要好好審一審她。
隨即,她拉著母親在軟榻邊坐下,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抱怨:“阿娘這般生疏做什麽?難道我成了太子妃就不是阿娘的女兒了?”
“胡說什麽呢。”薛淑蘭心裡一軟,又哭笑不得。
“對了。”想起正事,她斂容正色,“願願,福安殿住著的那位蘇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極小聲問:“可是太子殿下要納她?”
昨日佟林的解釋她壓根兒就沒信,依照長女的性子,怎會無緣無故領個未婚女子進宮裡來?
楊靜真亦是好奇,自顧自在長姐身側坐下,把下頜擱在姐姐肩上。
楊滿願啼笑皆非,“你們誤會了,與太子殿下無關。”
涉及宮闈秘事,她不好多說,況且她也不想讓母親和妹妹牽連進來。
可,若用對外那套言辭,說她與蘇青嵐投緣才把人接進宮裡來,母親和妹妹未必會信。
沉吟片刻,她才軟聲道:“其實是聖上要把她接進宮裡來的,聖上才剛命人將京中的青年才俊登記在冊,好讓這位蘇姑娘挑選夫婿呢。”
這番話倒是不假,只不過隱去蘇青嵐的身世不提。
薛淑蘭心中仍有疑慮,可見長女神情不似作偽,便信了幾分。
楊滿願又笑著岔開話題,“阿娘你們快嘗嘗這滴酥鮑螺,酥油所製,入口即化,甚是可口。”
軟榻中間的茶幾上正擺放著幾碟子茶點,正中便是她所說的滴酥鮑螺,是乳白色小酥餅做成螺紋狀,故而得其名。
薛淑蘭笑道:“這些點心咱們早就嘗過了,還是你命人往家裡送來的,確實美味。”
“不過你在宮裡也別總惦記著家裡,咱們都好著呢,你總讓人往家裡送東西到底不妥……”
楊滿願眉眼微彎,“無妨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剛入宮時,她日日如履薄冰,也不敢與家裡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