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乾清宮總管常英的義子,常小喜。
楊滿願怔了怔,“小喜公公,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常小喜抬袖擦拭額上的汗,氣喘吁吁,“太子妃您不是派人到乾清宮通傳嘛?乾爹讓奴才過來給您說一聲,您還是晚些再去乾清宮罷!”
“怎麼了?”楊滿願詫異地問:“可是父皇政務繁忙,不方便接見?”
常小喜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因著楊大人在冀州之事,這會子幹清門外不大安生......"
楊滿願聞言眉心微微蹙起。
父親推行變法本就觸動世家豪族的利益,礙於東宮,朝中文武大臣原先也沒在明面上提反對意見。
如今發生動亂,一石驚起千層浪,看來這些人是要借機大鬧一場逼停變法了。
沉默片刻,她深吸口氣,笑道:“那我更得過去乾清宮一趟了。”
“啊?”常小喜滿臉錯愕。
太子妃是不是沒聽懂他的話?
沒等他回過神來,楊滿願已在宮人的攙扶下踩著鎏金機子登上轎輦。
乾清宮位於東宮西北方向,她們一行人才剛出東宮西北角的保善門,便聽聞哭喊聲此起彼伏,回蕩在宮牆殿宇間。
“臣等願以死諫言,請聖上收回成命!”
“丁稅是國庫穩定收入的保障,楊謙行此番做法簡直是兒戲!”
“楊謙行變法擾亂民生,致使官吏百姓傷亡無數,臣等求聖上下令終止變法!”
“聖上!楊謙行罔顧百姓生死,分明是沽名釣譽之徒,求聖上明鑒!”
楊滿願坐在轎輦裡,掀開錦簾朝外看,只見群臣齊聚在幹清門前長跪哭諫,聲勢浩大。
雖說她方才便料到這些人會向父親潑髒水,可此時親耳聽聞,她仍是紅了眼圈,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緩了緩,她示意轎輦停下,徑直便朝人群正前方走去。
跟隨她前來的宮人們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也不知該不該上前阻攔她。
站定後,楊滿願目光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各位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氣氛一時凝滯,所有聲音頃刻消失殆盡。
數十名文武大臣面上皆是掩飾不住的驚詫,太子妃怎會到此處來?
打頭陣的左都禦史鄭靖恒與戶部尚書莫容琛對視一眼,眸底皆劃過一絲鄙夷。
他們篤定,這太子妃楊氏出身小門小戶,空有美貌,必不敢對他們如何。
底下甚至有大臣探頭探腦,打量這位傳言中姿容豔姝的太子妃,毫無敬畏之心。
楊滿願又不緊不慢道:“家父推行新法,為民爭利,從無任何私心。”
“爾等百般阻撓,莫非是妨礙了你們這些世家大族搜刮民脂民膏?”
眾人聞言皆變了臉色。
鄭禦史鐵青著臉,“還請太子妃慎言,臣等一心為民,如今變法已讓冀州百姓苦不堪言,絕不能再放任下去!”
楊滿願視線落在他身上,“左都禦史鄭靖恒是罷?你的族弟鄭靖茂是現任甘肅巡撫?”
她記性極好,以往在年節大宴時便記住絕大多數朝臣的模樣,包括他們親屬家眷也能分清。
再加上近來她時常與皇帝一同批閱奏摺、密報,連帶著對這些世族勳貴家的大小事也瞭若指掌。
鄭禦史愣了下,他沒想到太子妃能認出他是誰,甚至還能說出他族弟的官職。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稱“是”。
楊滿願繼續問:“鄭禦史可是在圍魏救趙?”
她嗓音雖細軟,卻字字鏗鏘,“甘肅冒賑案雖未徹查結案,但已有諸多實證,甘肅全省官員沆瀣一氣以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