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卿露出一抹笑容,似是而非,是一位母亲与生俱来的敌意,“你多大年纪了?二十三,二十四?中七毕业了吗?英文那么好,却不找份正职工作,情愿无所事事,下午四点仍在街边游荡”

? “几个月前我见到你们在街上牵手,我没出面揭穿,是因为思敏当时笑得很开心。我已经没办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想连她难得的快乐都被剥夺。事后我发现她夜出次数少了很多,还心存幻想,以为你们只是玩玩而已。直到前段时间,她有一晚又迟了回家,回来之后那个表情”李少卿回想起女儿陷入热恋的模样,“我也拍过拖,那个状态代表什么,我很清楚。你们不但没分手,还打算继续在一起。”

她直视平头逐渐难堪的表情,“我感激你那日出手相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思敏还是英雄主义上脑,我都多谢你,至少你不是一个坏得彻底的人。”

“但你们不一样,我看得出你中意思敏。正是因为你中意她,所以你不要害了她。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想知道。先生,我现在想请你放过我女儿。”

平头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听得出这位母亲语重心长,这番话肯定历经辗转反侧,在失眠夜晚来回酝酿。她是个惯了要体面的女人,不会当众揭穿女儿早恋,也不会冲上前来扯衫扯裤,要他为自己女儿负责。

她只是作出一个人之常情的请求。

请求自己,放过这个本就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

明明自己体谅她,理解她,却仍觉得命运开了个天大玩笑。这算什么,夜晚八点档亚洲电视台庆连续剧,还是九点钟早间新闻里的民生专栏?穷途末路的母亲哀求古惑仔放过自己年少女儿,十九岁女学生痴恋油尖旺烂仔?

一番情意,不过是人家眼中的死缠烂打。仅余那点尊严在心头反复敲打自己,云泥之别,杨广熙,你妄想到失了分寸。

平头沉默不语,双肩微微下垂,似在作无谓挣扎。

李少卿从随身的包内掏出一叠现金,推至平头面前,“我之前去了思敏学校,才知道有人帮她缴了学费。Mrs陈不知你姓甚名谁,所以我尾随思敏放学,才见到了你们。”

“这里是万,多谢你帮过她。但她的学费是家事,外人不应插手。”

平头望着那叠现钞,居然比那晚在包厢所见还要刺眼。

“下个月我会带她离港去温哥华,她不适合留在这里,这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

李少卿话未讲完,只见平头突然站起,让她骤然一惊。没料到他端起桌上放至常温的冻鸳鸯,一饮而尽,哐当把空了的白色瓷杯放下。

“你前夫出了这种事,你们比我更需要这笔钱,不用还了。况且我平日也时不时捐点钱给红十字会,古惑仔也有社会责任感的”平头已知自己撑到极点,再说下去只会丢尽这张薄脸,“我承认一开始是我追陈思敏,但我没害过她。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以后都不会再缠住她了。”

“就当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

转身就走,推开大门的时候腕侧被把手撞刮了一下,痛得平头皱眉。

这点苦楚算什么,心里早已空了一块,无休无止抽痛起来。不是第一次分手,却是第一次因分手而心痛。

果然,什么好事都轮不上他。

老天爷,你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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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时节,天气热得人头晕脑胀。

陈思敏电联平头多次,都未得到回复。男人老狗,突然玩人间蒸发,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好趁李少卿回娘家这日,从家里溜出。

他无非也就是去利威大厦看戏,又或是在应记。

陈思敏从利威大厦推门而出,转身对着老板礼貌道别。老板从柜台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