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低声道:“……它确实死了,但是那不是它的墓。”

房间里其他三个人齐齐怔住。

程允一顿:“你见过玄武?”

如果没有见过,又怎么会说出“它死了”这种话。

纤云说:“我没见过,但是这座墓,埋的是玄武的龟壳。”

她慢慢道:“我和墓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守护……或者说是镇压它而存在。”

突如其来的爆料,让在场几个人都懵了。

纤云也不用他们问,她微微仰起头,眼眶有些红。

她很美,而且很有风情,唱腔绝佳。

她一看就应该很有故事,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但不管是程允还是司翊宸亦或者是路黎,都没有人去问过她,她是如何死的,又是为什么在墓里待了八百多年。

涉及到生死之事,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们三个都默契地不去戳人痛处。

纤云却在这个时候,自己说了出来。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戏班子里了,只听师父说过我的爹娘。”

“听说我爹娘都是种地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后来我弟弟要读书,要请先生,家里没钱,就把我卖给了戏班子。”

“时间太久远了,我已经记不清为了当个角儿,付出了多少,又吃了多少苦,我只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十六岁……”

纤云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她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眼里涌出怀念和思恋。

“当时我已经小有名气,来看我唱戏的人很多,但是他不一样。”

“别人拿我当戏子,当玩物,当打发时间的东西,捧我场也像是逗弄猫狗,只有他……”

“他会亲自给我做首饰,也会红着脸为我念诗。”

“他说唱戏太辛苦,想为我赎身,等赎身以后,我愿意唱也可以偶尔唱,但不用为了别人唱。”

“他家里没什么钱,他就卖字卖画帮人写状子,慢慢存钱。”

“我赚的钱大部分给戏班子,自己也能留点,不出意外,我们一起攒个两三年就能在一起了。”

那些零碎的往事,像是记忆深处散落的珍珠。

纤云含笑将它们一一拾取。

但她笑着笑着,眼里就泛上泪来。

“我本以为,日子还长,未来也还长,我跟他有无数个明天。”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一队官兵闯进戏班子,把我抓起来了。”

“说是有祸国邪物现身,国师要找特殊的人镇压。”

“他不知道事情原委,还以为我是得罪了什么人,为我击鼓鸣冤。”

“当着我的面,太守命人活活打死了他。”

“他那么干净的人……他那么干净的人……”

纤云闭上眼,眼泪扑扑落下。

“他那么干净的人,却浑身是血,死在泥污里。”

“他怀里还揣着要送我的镜子,新写的诗。”

“如果不是遇到我,他本可以继续科考,也许会娶妻生子,平安到老。”

“是我害了他……”

路黎吸了吸鼻子:“不是你的错,是狗官……”

“就是我!”纤云猛地睁开眼睛,打断他的话,“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让他死在我面前,是因为要我临死前的怨恨。”

“女子临死之前,如果生出滔天怨恨,则为厉鬼,那个国师早已选定我。”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才当着我的面打死了他,等我怨气最重时,又杀了我。”

“国师设好阵法,只等我一死,我的魂魄就会归往镇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