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失真,这声音一波一波传到耳朵里,像狗尾巴草挠着耳膜。

庄忖羽本就感觉下巴被蕨丝蹭得发痒,现在连耳朵和心里也一起发痒。

靠,要命了。

庄忖羽实在忍不住,气恼地抬手挠下巴和耳朵,被方锐狠狠扣两分。

一分钟,半小时,两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在昏暗一片的视线里被阻滞,仿佛怎么都到不了尽头。

颜寂和方锐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长久的沉默难免让人心里没底,庄忖羽试探着想要触碰曲舟,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小动作,呼吸忽然停住。

他感觉到盖在自己背上的枯草堆被什么东西顶起来。

背上越来越重,像什么活物在蠕动。

这种紧绷的恐惧感在脖颈贴上一片冰凉的瞬间井喷了是蛇!

有那么几分钟,庄忖羽觉得自己忘却了呼吸,像具凉透的的尸体。他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不是遵循颜寂的命令,而是面对死亡威胁的麻木六岁那年他曾差点被蟒蛇绞死。

十七年前,他随白覃和庄荣回乡下老家。那段时间白覃状态非常差,家里气氛阴郁,他待不住,就和新认识的同伴趁大人没注意,去深山里撒野。

他们遇到一大片山茶花,庄忖羽想摘了给白覃,过程中不小心捅了蛇窝。巨蟒轻而易举缠紧他瘦小的身躯,蛇的肌肉和鳞片像波浪一样刮着他的皮肤,他被绞得胃腹抽搐,浑身骨头嘎吱作响,幼小的意识从那时起就被烙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种濒死的记忆深深刻在他的大脑皮层上,时至今日还是会激起他强烈的应激反应。

那天他不仅差点丢了命,还在明白大人们回老家原来是处理父亲丧事的同时,发现父亲留给自己的平安扣落在了山里,想来是在挣扎中遗失了。

“唔!”

身后传来一声轻喊,庄忖羽战栗了一下,惊觉蛇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是溜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名选训兵旁边。

不知发生了什么,骚动很快又平息了。

没过多久,天上开始飘雨,并且迅速转为瓢泼大雨,硕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严重影响了庄忖羽对外界的感知。就在这时,他隐约捕捉到了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沾了雨水的蛇皮滑腻冰凉,贴到庄忖羽平放在地表的手背上。那条蛇又折返了,它绕上庄忖羽的脖颈,从他的肋骨处钻下去,又绕到他的腰窝位置。所过之处,全是鸡皮疙瘩。

雨势越来越大,世界轰鸣,心脏也在狂跳。

又过了很久,蛇的尾巴尖轻轻耷在庄忖羽的胸口,刹那间,有什么情绪如火药桶被引燃。

庄忖羽猛一把掀开伪装罩,就地滚了两圈,抬手扯掉眼睛上的布条,随即钳紧蛇身,眼里饱含嗜血的恐慌与愤怒。

他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但他没理睬。

蛇身逐渐绞紧,他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和多年前那个幼小的身影重合了。不同的是他现在能够和蛇抗衡,但颈项间再无那条红绳子穿着的平安扣。

他不记得自己是被谁拉开,怎样拉开的,滂沱大雨里他湿透了,歇斯底里又偏激,变得不像他自己。他知道他归队的第一次训练就这么被自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