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清一盘的错杂思绪后,他便可以把自己的无动于衷归根于麻木。有一个早晨,他再次回到他们身边没多久的时候,他能想起的一些事情还是断断续续,他记得他问过许砚非他觉得许砚非最面善。
“我这样下去可以吗?如果一直都想不起来的话。”
许砚非说:“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也不是会让人开心的记忆。”
他觉得许砚非说的不是心里话,果然,许砚非将研磨出的咖啡兑进牛乳里,轻轻搅拌着又道:“但如果你能想起来的话,我会很开心。”“也可能,你又会觉得那其实不是那么令你糟心的记忆呢?”
这话说的假。
他的大半生都在和他们纠缠,不和他们纠缠的另一半生在和生存纠缠,无论是哪一半都无比糟心。他恢复记忆开心的是他们,他没在那场车祸里死去,开心的也是他们,就好像他们比他还在意自己一样,讽刺的要死,因为明明他糟心的想死的源头就来自他们。
但现在这个时刻,路行突然就无可避免的脑子里全是那四个糟心死的脸,他很想共情当时车祸的自己,把人生看穿,死亡的领域是黑甜的梦境。但是他做不到,他糟心的七上八下,感到无言的愤怒,连奔赴向死亡都不那么平静而纯净。
他现在想,他还不知道许砚非有没有安全到家呢。
于是,他舔了下唇被咬破皮出血的伤口,继续接着上面的话道。
“如果你想死的话…先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
“别拖上我。”
路行的侧脸映在车窗上,说不出的冷凝。
“我还没活够呢。”
随后,他察觉到,褚枫的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最终,这辆车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巷子,停了下来。
他坐在副驾驶上平稳呼吸,褚枫探身过来了,摸上他的安全带像是要为他解开,路行瞥见褚枫侧身的动作,快他一步反应,“啪”地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侧脸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用的力气大不大,反正意思到了,褚枫沉默着受了这一巴掌,然后为他解开了安全带,路行少了层束缚,更大动作的扭身反手就抓住了褚枫的衣领,他低沉着声音道。
“你的车技真令我大开眼界,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刚刚在想什么,但是我得告诉你如果你刚刚动了一点歪念头,我敢保证,苏现的枪口真的会对准褚先生和褚夫人的头,他没什么不敢的。而你,你不会想不到这点,但是你刚刚做了什么?”路行像是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恐吓我吗?”
褚枫低着头不回答,路行瞪了他一会,没趣地撒了手,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然后反身去开车门,他试了一下,发现能打开了,正要推开出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袭上来了份热量,一只比他更加修长的手抱住他的腰身拉回来,一并把刚开了条缝的车门合上。
路行看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吐出口浊气:“如果你还有点理智在的话,你就该知道,我说让你放我下车,那是要求,还是威胁。”
路行觉得自己留有余地了,他可真不想把“你父母在苏现手上”这种话挑明了说,弄的他像是什么不法分子。
“我知道。”
褚枫脑袋埋到了他的颈窝间,路行被他抹了发胶的头发弄的那块皮肤觉得刺刺的凉,他忽然就想到这人原来是有点自然卷似的,学生时代蓬松柔软,但不好好打理就会呆毛乱晃,放在现在,不抹上发胶梳理应该是会很没气势的。
还有肩膀,也比他记忆里宽阔,摸到他手背到手指长而有力,手心贴上来就能整个覆盖掉他的手背。
“就一会儿,最后一会了,你别动……接你的车马上就会跟过来了。”
可能是他们亲密过的原因,路行从褚枫的低语中明白了些什么,他想着褚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