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算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日常见着的,例如贺沂蒙和赵宴,背起人来,都不知编排的有多难听。更何况是局外人。
她晓得堵不住攸攸之口,也仅能用这样势单力薄的法子,尽量撇清和钟先生的关系。
现在走了,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当着旁观者的面。
人性的暧昧之处,往往就在这点上。
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些掩埋在断壁残墟的真心,才肆无忌惮的跑出来。
飞机抵达希思罗机场时,伦敦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孟葭正排队拿行李箱,一名穿豆绿衬衫的男士走过来,问她,“您是孟小姐吧?”
在环境嘈杂,耳边充斥着各国语言的大厅里,他一口流利中带京腔的普通话,让孟葭觉得诧异。
尤其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照片。
她懵懂的点头,“是,您认识我吗?”
只身在异国,面对陌生人总是有些怕,孟葭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那名男士笑了笑,“你别紧张,我是驻英大使馆的工勤人员,姓黄,郑主任他交代我送你去公寓。”
怕小姑娘有顾虑,他还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摊开在她的面前。
孟葭这才点头,鞠了个躬,说,“刚才不好意思。”
“没事,你跟我走吧,车在外面。”
玛丽女王学院的主校区,在伦敦东二区,离市中心很近,周边配套设施十分齐全。
像银行、书店,咖啡厅和商店这些,附近都有。
孟葭问过曾来交换的学姐,说住宿舍还算方便,而且学校有二十四小时监控,安保方面不用担心。
她坐在车上,仰起头,望着伦敦常年阴灰而黯淡的天色,忽然问了句,“他什么时候交代你的?”
黄先生开着车,“大概两个月前,郑主任让我在学校附近,租一套高档公寓。幸亏说的早啊,马上到开学高峰期了,这个地段非常难找。我也是跑了快一个月,才拿下这一间两室的。你放心,这房子很新的,治安也好。”
他还在接连不断说着。
没有看见,后座那个安静的女孩子,转过头,迅速的抹了一下眼尾。
孟葭不敢想,两个月前,在他们还情真意浓的时候,钟漱石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为她做这些打算的。
那一栋公寓确实足够好,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精英人士,每个人脚下都步履生风。
孟葭刷卡进去时,险些撞上一个亚洲面孔的女白领,对方跟她道歉,说对不起,她赶时间。
她笑了下表示没关系。
黄先生把行李都搬到楼上,他揭掉沙发上的防尘罩,说:“家具都是新添的,按照郑主任发来的样式,应该是你的品味。”
“这些遥控器,我都给你放在这里了,还有租房合同,租金已经付了一整年。”
说着又转到厨房,他指一指天花板,“来,我跟你说,英国的烟雾报警器特别灵敏,碰到一点小烟就会响起来。你要是煮东西,记住喽,油烟机一定开最大档,保险起见,拿个塑料袋给它套住,诶,就得了。我自己常这么干。”
“如果实在不小心,惹着这位爷了,也不要害怕,这在伦敦太正常。你就到公寓前台,让他们帮忙消除警报,他们check无误后就行了。最不济,把火警招来了,那就自认倒霉,付个二百磅。”
本来挺有意思一事儿,再配上他的北京口音,蛮好笑的。
孟葭也努力的,想要扬一下唇角,但实在笑不出。
她留了黄先生的号码,送他出门,一直说谢谢,麻烦了。
他摆摆手,“我不敢领功,你真正要感谢的,另有其人。”
孟葭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