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一箱请帖和伴手礼后,温几栩原本急速转下的心情变得百味杂陈,两人青梅竹马相伴十余年,江鹤轩永远是嘴上同她怼地厉害,最后次次让步的人总是他。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月亮。”

他的世界里,也仅有这一个月亮而已。

她只是短暂地陪伴了他一瞬,便足以照亮他整个青春。

从今往后,黑夜驱散白昼,寒潮席来,连唯一的光亮,也不会再有了。

江鹤轩缓缓将那盒箱子里的东西拥紧,“就当留给我做纪念吧。”

“他应该还在楼下等你,是么?”

温几栩心口也跟着染上涩意,但她不能安慰江鹤轩,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送你了。”

她走后,江鹤轩在原地出神半晌,才踱步站在窗边,目视着那道出挑的人影进了一辆漆黑的卡宴,一双筋络分明的大掌稳稳地拖住她。

一股迟来的钝痛感渐渐浮至心头,疼得他心脏发紧,摇晃地撑着窗框边缘。

江鹤轩恍然记起。

十六岁那年,她不知从哪听说京市的灵恩寺很灵,突发奇想买了夜里十点的机票,抵达后,两人夜爬上山,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山顶的日出。

朝阳东升,笼罩在灵恩寺顶的雾气缥缈地宛若人间仙境。

他和她一同跪在挂满了红丝带的千年古树前祈愿。

她说,她想一生肆意。

许完愿后,她笑吟吟地问他许的是什么,他随口糊弄了过去。

而他没有告诉她的是。

从不信神明的他,今生第一次虔诚叩首。

――菩萨不必佑我,只要她一生如愿。

*

在温几栩下楼的时段,闻堰寒收到了江鹤轩的微信。

内容简洁:[闻哥,如果以后你不想哄着她了,麻烦知会我一句,不要为难她]

收到这条消息,答案便已分明。

闻堰寒的指尖紧握泛白,余光看到她小碎步下着楼梯,眼底弥漫着些许湿意,唇角却是带着笑的,像是奔赴一场花海那般雀跃,迫不及待地要向他证明她的爱也是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 见温沉如不语,温几栩眼睛一转,想出了缓兵之计,“只要你让我参加完这个比赛,我保证以后乖乖读书。”

温沉如还能不知道他们家妹妹脑子在想什么,“最多元旦之前。”

“来之前我问过你们车队负责人,除了海市的年度锦标赛,大大小小的比赛还有很多。”

反正都缓到元旦再说,剩下的日子温几栩再想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温几栩的攻击性也不似先前那么强,“没想到温大总裁还有时间研究赛车比赛,当初岑然姐走的时候,你要是也能像现在就这样就好了。”

埋在心底许久不曾出现的名字,被措不及防地提起,像是一根骨刺缓缓长出,将经年累月覆下的伤刺破。

温沉如缓滞一瞬,才抬眸轻斥:“栩栩,别提那个名字。”

温几栩笑:“怎么?岑然姐把你伤得这么深,连名字都不能提了?”

温沉如:“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早点收拾东西,最好多准备点说辞,免得到时候爸妈问起你在外面生活的细节,你一个也答不上来。”

语罢,温沉如便驱车离开。

回到房间里,温几栩扫视一周,觉得也没什么可带的。家里什么都有,哪怕她不在家的日子里,温母也会派人定期更换她常用的护肤和日用品。

她只需要带个人回去就好。

温几栩滑开手机屏幕,清除完小红点后,才看到和迟砚的聊天框,大概是在她和闻堰寒上楼时发的。

[迟砚:抱歉,今晚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