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宁说得很温和,本意也是不想勉强,但也许是这种态度,让闫怀峥再次想到了自己心里一直过不去的歉疚,他脸上的表情沉下来了几分,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屏幕。
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江述宁看着他专注地盯着屏幕的侧脸,在片刻后还是感叹了一句。
“但我相信,吴航心里,应该是认为您是一位值得追随的老师的。”
苦涩一点点在心头往下渗,闫怀峥站起了身,不知该怎么样去回复这样的话语,看向他时言语也忍不住带着一丝叹息。
“好好休息吧,我现在上去跟他们开个短会,也要去休息一会儿了。”
“好,我明白了。”
江述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来刚才那几缕发丝间的灰白果然不是错觉,闫怀峥有些累了。
天空渐渐多了一抹亮得发青的灰白色,新的一天又要缓缓开启了。
病房里保持着恒温,所以臃肿的防护服在这个时候就会令人感到闷热,但外面走廊休息间的温度,却像是因为有寒夜的风透进来一样要冷得多。
冷热交替,身上湿透,感知略微迟钝。
里面12号床患者汪倩的情况刚刚稳定,在重新调整过药物之后,陆洋跟着林远琛走出了病房。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他跟正在重新配药的关珩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惊讶林远琛竟然今晚就过来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儿。
头罩,面屏,护目镜,眼镜。
层层覆盖阻隔,但陆洋还是将林远琛刚才的目光看了个清楚。
老师眼底分明有压抑着的情绪,可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敢开口,只是一直跟在林远琛身后。
穿过长长的弧形走廊,灯光亮如白昼,在病区内的小会议室里,程澄在里面,刚刚坐下来喘口气了。
太累了,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头上严实密封着的头罩扯去,但刚刚碰触到衣领就马上停下了。
“你没换那个送风的吗?”
林远琛问了一句,程澄摇了摇头。
“现在东西还是少,尽量留给长时间在里面的护士和麻醉组的人吧。”
“11床本来心功能就不好,这个病又弄得他身上各器官功能衰竭,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就是只能看她能不能熬过去”程澄靠着椅子,努力地呼吸一边艰难地说着话,“激素要停,再这么用下去人也废了,你那边做气切了?就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