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琛语气微微缓和了一些,但在听的人耳朵里,却没有任何区别。

“我可以不回来,也不需要任何安排,我也没有在赌气。”陆洋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发狠。

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现在您也知道了,我算是报告上级了,您看着处理吧。”

说罢,不再等任何回应,就推门出去了。

他什么安排都不需要。

他只需要平稳安宁,做这庞大医院里一件普普通通的摆设,像一支笔,一张纸一样,无人注意,无人在乎,平静地完成合同期的最后一年,然后拿到所有的证件,离开也结束在上海的生活。

医生的圈子太窄,事情可以轻易被翻出,他的职业生涯早就按下终止键了。

身后是真实的痛意,纠缠着刺麻滚烫,每一点动作牵扯都会激得他的头皮一阵阵地发紧。

“术前还要最终谈话,所有的风险虽然要跟家长说清楚,但你要注意说的方式,”陆洋对着管床的住院医说道,“清楚但要温和一点。”

手里的是麻醉知情和手术风险同意书,陆洋看了一下,犹豫了一分钟还是改了口。

“算了放着,等术前再说吧。”

住院医明显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杨老师说今天就要把手续都办好......”

“你就说被我扣下了,”陆洋说着继续看着电脑里新来的会诊单子,“住院总统一管理科室内住院医,你说被我卡住了,有什么事让他来找我。”

桌上是刚拿到的医教科发来的试卷,陆洋看着那三张8开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题目。

“顺便帮我通知一下科里面的实习和规培一年级的小朋友,下午下班前到会议室,五点做个科室考核。”

“好的,”住院医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叫他们自己带笔,别把会议室的笔用了就拿走,到时候为了领几支笔还要去看后勤的脸色。”

杨皓不出意外是在考试的中途直接闯进来的,怒气冲冲的,像要把他撕了一样。

“你在搞什么!明天一早的手术,你现在还不跟家属谈话把签名手续做齐全,要拖到什么时候!”

陆洋看了一眼抬起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实习生,“接着做题,”然后又转回头面对着杨皓,“我们去值班室谈。”

“就在这里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杨皓盯着他,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拍在桌上,怒不可遏,“你是觉得现在心外林主任说了算了,有人撑腰你想干嘛就干嘛了是吗?”

对方马上就要去进修,回来了也是去新院区,所以毫无风度的争吵对杨皓来说并没有所谓,但是自己还要继续做事,陆洋有些无奈。

“我叫个住院医来帮我看着,然后我们出去谈。”

“不必,你就在这儿说清楚为什么!”

张教授因为那次手术原因,回了学校教书,虽然手里的课题和项目还是没变,但是也很少再上临床了。可是保住了名誉,也没有什么经济损失,说出去他还是学校有名的博导教授,还是过着人上人的日子,陆洋当真是不理解杨皓这么长时间,到底是还为着自己的老师打抱不平个什么劲。

“因为我觉得也许有别的可能性。”

陆洋说的时候非常淡定,眼神里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你说什么?”杨皓觉得很是荒谬,语气也很不客气。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短会讨论,但我觉得你的诊断不够准确。”

“我还不需要你个不自量力的......”

“是我让他先不要批。”

林远琛路过会议室外,声音肃然带着几分严厉,身后还跟着科室里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