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虔诚神情出现在他们脸上,反映在每一个人的瞳孔里。这种虔诚让人看了便不适,几乎立刻就想要移开视线;而他们形成的这种压抑氛围却更是瘆人。在他们视线所看向的地方,背对着众人,站着一个身形略有些矮小的人。

那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人。克里斯的眉间无意识地皱着。他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睑下不安颤动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变故只在一夜之间:这艘船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仪式。几乎所有的船员都是教徒,而更有另外一些隐藏在乘客之中。而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用早已准备好的药剂迷昏了所有乘客,然后把他们都捆起来,一个个堆在了船舱里:他们只是最低等的养料罢了。

而七位被选中的年轻祭品,现在都已经被捆在了甲板的船柱上。

夜已经开始了。

“现在唱吧,我的孩子。”

维纳莎一袭纱裙洁白无瑕,美丽得像要出嫁的新娘一般,可她的脖子却上套着一根绳索。但那还不是最让她恐惧的。在她身后,矮小的男人拿着手枪,顶向她的后脑。

维纳莎恐惧地不断发抖。她太过惊慌,以至于哑然失声;矮小的男人把脚踩在她身下的木桶上,威胁地踢了踢,木桶微微向前滑了一下 -- “不,不!”维纳莎恐惧道,“求你了…求你了!”

她的尖叫现在还不需要。现在他们想要的,只是她的歌声罢了。

维纳莎是个美丽年轻的女人,她的嗓音婉转动听;只不过,现在维纳莎的歌声断断续续而饱含恐惧,像掉入了走投无路陷阱中,绝望的哀鸣。

迷雾像一张漆黑的网,笼罩着整艘船身,甲板上空无一人,安静得令人恐惧。女人的歌声颤颤巍巍,隐约带着恐惧的哭音。

【我的所爱,你可明白我的爱意?】

【以我所有的泪水,希望和叹息。】

【我的珍珠,你可听到我的耳语?】

【我献给你我的心,我的灵魂,它们都将属于你。】

黑漆漆的海面上,一条条鱼尾悄然划开水幕。波浪不详地涌动起来,而海面下隐约可见一些东西,那是维纳莎所见过的最可怖的景象 -- 而她尖叫起来!

无数条狭长的灰鳞鱼尾在海面下隐约可见。一张张人脸,悄无声息地在水面上露出了头。甲板上微弱的一点灯光照亮了海面,只能看见丝丝缕缕飘散在水里的长发,还有好多张惨白如死人一样的面孔。越来越多的人鱼被吸引而来,他们毫无声息包围了船身,靠得越来越近;外骨鳞片生长在他们的肩膀上,而有的人鱼甚至已经把蹼爪探向了甲板上栏杆,开始向上伸出他们惨白如同溺死的人一样的手臂:

矮小的男人一脚踢开了维纳莎身下的木桶。

尖叫声戛然而止。而她脖子上的麻绳也猛然收紧了。

在女人断气的那一瞬间,克里斯从昏迷中陡然惊醒。

他剧烈喘息着。心跳声声,仿佛天旋地转;痛瞬间钻进他的头骨里,带来短暂的一片眼前漆黑。

某种令人心里发毛的喉管‘卡拉’声此时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那是一个正在被勒死的人:那人的膝盖弯下去,身体一点一点软下去,最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倒在了甲板上。

几个被当作祭品的年轻人慢慢醒了过来。他们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又亲眼目睹了这场发生在他们眼前的处决 -- 万分恐惧之下,那几人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只发出几声几乎称得上滑稽的极恐声。

被勒死的人是船上的神父。他的尸身被很快从甲板上被扔下了船。克里斯粗喘着: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开始挣扎。眼前重影叠叠,但他还是听见有人在说话:

“…主啊,我全能的主!”

“带领我们,指引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