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意识到,对于宫墨言来说,如果当时死了也许还会好过一点。既然没死,他给他的伤害就会一辈子存在,潜移默化间,把当初那个宫墨言磋磨殆尽,现在留在他心里的只是阴鸷、晦暗与猜忌,直至催生出病态的内心,他的想法如果剖给苏恒看,怕是会把他吓一跳,然后恐惧地远远逃开。
他这段时间只是表象上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伤痕是永远抚不平的。
面对这样的宫墨言,苏恒竟难得地生出些不忍来。
宫墨言吻了吻他,把他压在身下,清瘦的手指拉住苏恒的,掌心的细纹相贴合,十指紧扣,勃勃的心跳和喷薄而出的爱意都顺着相贴的肌肤传过去。
苏恒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忽地甩开了他的手。
也许是十指相扣这个动作太温柔了,竟然比生艳放恣的交媾还要让他难堪。
苏恒把宫墨言从他身上推下去,心慌意乱地岔开话头:“我最近在府里待着闷,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听说这里是焚血城,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当城主的呢。”
他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完全不知道现在身处的焚血城是什么地方楚州、南州、越州的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没有标注。他想逃出去,必须要知道这座城的具体方位。
“我是妖的事情,凡是修道之人都知道了,除了焚血城,我又能去哪里呢?”
他悄悄瞄着苏恒的脸色,试探着说:“我觉得哥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很乱,除了被朝廷的徭役赋税逼来的贫贱人家,就都是些朝廷通缉的凶犯,走歪门邪道的被逐出师门的散修,钻研奇技淫巧忘了自己是谁的痴人,也有几只和我一样的妖,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走在街上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抓走炼丹试药也不是不可能的。哥哥,我不是想关着你,但是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那你陪我一起去?”
宫墨言其实就是不愿意苏恒出门,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恨不能揣在胸口里成日藏着,才不肯放他出去给别人看。但苏恒这么说,他只能言听计从:“好吧,我陪你,不过只能出去一小会儿。”
苏恒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金乌西沉时就由穿着便装的宫墨言陪着到了长街上,逛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在每一个摊位前都要驻足挑拣一番,却什么都不买。所有人都盯着他这么个美人看,宫墨言怄得要死,但还是劝不回苏恒。
“哥哥,你这样我很不开心,我们昨天说好的,就逛一会儿。”夜幕四合,远处渔灯点点,传来歌女旖旎的唱腔,被风吹散了,破碎地跌在尘里。苏恒用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噤声,侧耳去听女人的唱曲。唇畔露出一点沉醉的笑意,他平日里几乎不笑的,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宫墨言隔着半扇银色的面具看着他,渐渐的,还是妥协了。
“那再逛一会儿好了,人多,哥哥不要走丢了。”
可苏恒要的就是走丢。
又驻足在一家卖面具的摊位前,宫墨言买了一个白色狐狸的面具给苏恒戴上。宽阔的长街上人流如织,苏恒凑在他耳畔说:“我想小解。”
“这里吗?”宫墨言怔住了。“要不然忍一忍,回去再……”
“这种事怎么忍?找一户人家借用……”
宫墨言起疑,眼神陡然阴鸷。“哥哥,你是不是骗我?你就是想逃!我就知道,你一向心狠手辣的,当初杀我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被我带回来的时候也牙尖嘴利地讽刺我,怎么忽然就改变态度了?说什么后悔,说什么心里有我,都是骗我罢了!我就是犯贱才会信你这种人的鬼话!”
见他发火,苏恒比他翻脸翻得还快,把脸上的面具摘下往他怀里一扔,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被宫墨言拽住了手腕,他厉声喝道:“放开我。”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