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酒拱手作了个揖, “多谢掌门师伯。”
何不归细望他一眼,正色道: “南家小子,脱弓之箭无回头之路,你可想好了?”
南新酒微微一笑: “弟子想好了。”
何不归轻轻颔首,看向榻上浸着一身冷汗却不喊一声“疼”的小女娃,慈祥道: “是个有福的娃。日后,便入我涯剑山。”
说罢,他长袖一拂,屋内骤然浮起九颗阵石。
何不归指尖凝聚灵力,朝南新酒丹田处一定。应御、应姗同时凝出灵谡针,一人将针埋入怀生心窍,另一人将针刺入南新酒丹田。
体内阴毒汹涌如洪潮,怀生对外界早已没了感知。只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战场,两股分庭抗礼的力量在疯狂角逐、厮杀。
她疼得直打颤,如油煎火燎,又如万箭穿心。须臾之间,她已汗流如浆,本就模糊的意识连最后一丝清明都快守不住。
她忍不住又唤一声: “阿爹。”
南新酒望着怀生,柔声哄慰: “怀生莫怕,爹在。”
他唇角溢出血珠,一粒蜿蜒着两道裂痕的金丹正缓缓脱离他丹田。分明是痛极了,可他面色始终岿然不动,回应怀生的声音听不出半点痛楚。
应姗掌心微一翻,数十根灵谡针悬空而立,衔住从南新酒丹田剥离的金丹。
她看了眼怀生,小姑娘与她爹一样硬气,明明生得那样瘦弱,腰背却挺得很直,像一株孱弱的汲阳而生的树苗。
掌心再度一翻,应姗将金丹并数十根灵谡针猛地打入怀生心窍,与她心窍内的灵谡针融为一体。
“啊!”
怀生惨呼一声,鲜血从她七窍汩汩流出。最后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坠入黑暗的瞬间,她好似听见了有人在与她说话。
那人的声音影影倬倬,仿佛与她隔着千重山万重水,怎么都听不真切。
这声音怀生从不曾听过,却偏偏觉着熟悉。她无端觉得心焦,再顾不得疼痛,睁开了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那间点着丹香阒黑一片的静室,而是一角苍碧嶙峋的天。
苍琅界灰雾漫天,早就看不到蓝天了。可这里不是苍琅界,又能是何处?
怀生朝四野望去,只见前方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拔地而起。清风徐来,有叶轻吟。她愣愣看着这棵树,隐约间感受到了一种召唤。
她抬起脚,正欲上前。忽有一块古朴的青色木牌从天际飞来,悬停在她眼前,木牌中央凝着一团黄豆大小的灵光。
那灵光如脱弦之箭射入怀生眉心,恰在这时,开心窍的痛楚到了顶点,怀生痛得浑身发颤,眼前那团灵光也渐渐溃散。
灵光消失的瞬间,她终于捕捉到那人说的话
“上神……谎言……都是谎言……莫信!”
第11章 赴苍琅 开仙缘(二)
一盏明亮的长命灯顺着风飘向夜空。
许清如望着灯,神色有些怔忡。
往年的除夕夜,父女二人为了支走她,总要哄她去放长命灯。今夜将是她最后一次给怀生放长命灯了。
她望着越飘越远的长命灯,轻轻地道:“长命灯放了,惟愿我们怀生,年年岁岁命无虞,岁岁年年福长履。”
她痴痴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怀生!
许清如不自禁地颤了下,转身望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她疾步上前,手轻轻贴上门脸,屏息听里头的动静。
屋内的痛呼声很快便沉了下去,快得仿佛是错觉。
但许清如知道,是她的怀生在痛。
时间一下子变得极慢,熬灯油般熬得人心焦。待得满天的长命灯都望不到踪影时,丹室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