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存在,有些苦难没必要和张茂细说。
张茂想反驳,不一样,但他生生忍住。
蒋十安把洗好的樱桃端过来放在张茂面前的小桌板上,继续后退几步门神似的往沙发上一坐,刷手机。翟利吃着红彤彤的樱桃,随意地说:“你们还要办结婚酒席吗,还是已经偷偷办完了没叫我。”蒋十安捏着手机,下意识去看张茂的脸色,见他神色坦然,竟又被刺痛:“没办,没必要。”
翟利听着就敏感地察觉到这回答不太愉快,果然他转回脑袋去看蒋十安,他低这头脸色苍白,他还以为两人吵架。于是一副老大哥的口吻,慢吞吞地说:“有时候生活没必要纠结小事,过去就过去,放自己一马。”
他说完,见张茂眼睛一亮,还以为自己正说到点上。
送走翟利,张茂有些疲惫地靠在枕头上,他为自己可耻地欺骗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而郁闷。人生里许多谎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就像张茂几个月前已经在隔着大半个中国的城市找到了新工作,可他仍然要兴高采烈地同翟利讨论下周也许可以去什么菜馆吃饭一样。他趁着蒋十安送翟利下楼的空当,用手机发送了辞职邮件给人事部同上司。
赶在蒋十安进病房时,他已经又靠在床头看起了电视。
新城市他出差前去过一次,是个内陆的新兴三线城市,发展迅速但物价低廉,以张茂的存款可以轻松买下位置稍差的小产权公寓。买房子的资金来源于他大学四年蒋十安父母源源不断打给他的资助金,蒋父承诺他蒋十安花多少钱就给他打同样的数目。第一笔大学生活费就够张茂开销数年,他跟蒋父蒋母直接地拒绝过接下来的汇款,但他们从来不听,仍然每个月第一天转账到他的账户。
张茂自认本质是贪婪的,可查阅强奸案件,即便判得重,也不过赔偿百八十万。纵然蒋十安双亲将他当做家人,给予和蒋十安一模一样的待遇,但他自己却不能这么没有自觉。张茂思索许久最终留下整一百万,其余的钱设置好了定时转账,待他两周后在新城市安顿妥当,钱就会全数回到蒋十安的银行卡中。
这样他和蒋十安就会毫无牵挂,他们便会一点关系都不再有。新的生活需要和旧时代完全割裂,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翟利的话更加令他坚定自己的想法,“过去的就过去,放自己一马”,他二十多年来活的太辛苦,前半部分胆战心惊,最后的四五年处心积虑地演出。他需要把过去全部抛弃,否则是对过去的自己的残忍。他仿佛忘记了他和蒋十安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但潜意识里,张茂不愿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