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可以了。”接下来就收拾东西准备走,在周家做事好几年,他也知道不能呆太久,看多了就出问题。

周肆本来还想讥讽两句,才想起来孩子是自己的,他要是骂暮成雪,把自己的孩子也骂进去了,只得把话憋回去,“对了,医生,这个人是瞎子,该不会遗传给小孩吧?”

“孕妇不是先天失明,是眼神经受了损伤,不会影响孩子。”医生头也不抬地收拾器械,“头三个月胎像不稳,现在可以行房了,注意适度。”

佣人给他端来吃的,暮成雪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吃的难免有点急。他以为其他三人都走了,结果吃着吃着就听到周朝说了一句:“慢点,别噎着。”

暮成雪本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不起,可能是因为吃的太急也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动作慢了些,周朝大概是想让他别那么刻意,开始跟他说话:“这段时间住的还习惯吗?”

“没有不习惯,都挺好的。”

他想到自己还没失明时住的那个破旧的筒子楼,空气里一股烂菜叶和泔水的气味,衣服永远晒不干,潮乎乎的,父亲年纪还不大就得了风湿,以前还贴点膏药,自己失明之后就再也没买过,犯病了就拿热毛巾敷一下,整晚疼得睡不着,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他家只有一个卧室,父亲和继母带着妹妹一起睡,只有父亲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来客厅,让他打个地铺将就一晚。

能离开那个狭窄陈旧的居所,住进继母口中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大房子,有一个自己的卧室,他有什么不习惯的,这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你不用想别的,有什么需要就按铃,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就好。”

暮成雪想到一个问题,现在这里应该只有比较好说话的大少爷,他就惴惴不安地问:“少爷,我一定要生一个,是不是?”

“怎么,反悔了?”

“不是,我没有。”暮成雪说,“我是说,如果我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你还愿意帮我家还债吗?”

暮成雪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他体脂率低的可怕,因为视力原因也没办法走太多路锻炼身体,医生不止一次提过,双性人两套器官都没发育好,很容易难产。如果只是他死了,反而解脱了,但是孩子如果也没留下来,周朝无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不高兴了,想让继母背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