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来。
裴钰醒来后,便格外固执地要去侧殿住,不愿睡在龙床上。若不是钟抚说必须得卧床休养不能太多走动,他恐怕早都出宫回府了。
晌午元靖昭和大臣议完事后进来,就见三个孩子都睡着了。祥麟睡得四仰八叉地躺在正中间,弟弟妹妹左右各一个在身侧,而裴钰则倚靠在床角打着盹,都没发觉到他进来。
祥麟身上盖着条毛毯,皇帝便没再管他,而是将裴钰给小心抱了起来,打算挪个地方。
裴钰睡眠浅,才被抱出侧殿,他就醒了。意识到元靖昭这是要把他往大殿那边抱,不禁小幅度挣动起来:“放我下来……陛下。”
最近他总要时刻陪着孩子们,白天是,晚上也是。皇帝好不容易逮到能亲近的机会,怎么可能会听他所言松手,一路将人给抱上了龙塌,搂着裴钰躺上去,脱掉外衣,把他牢牢圈在怀里低声道:“陪我躺会吧,令安。”
裴钰犹有不放心,扭头往侧殿瞧。
“好了好了,别看了,都睡得香着呢,”
元靖昭将他的肩按下来,埋首凑近到颈窝处轻轻地嗅,哑着声音说:“你好香啊……”
有清透的茶香,混着极淡极淡的药香,当然也有奶香味,后者占比最大。
裴钰刚吃了药没过多久,那药有点轻微的副作用,便是吃过后极易困乏。此刻被元靖昭抱在怀里,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踏实,身心放松下来,眼皮又开始打起了架。
“那几天还总说要出宫,你看看你现在又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孩子们,”元靖昭说:“令安,多留些日子吧,可好?”
“我不能这样长时间呆在皇宫里,总归是不太好的。”裴钰认真道:“作为臣子……这成何体统?”
“怎么就不好了?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元靖昭一时急道:“你是陪你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怎么就不成体统了?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裴钰沉默了,一声不吭地翻了个身。
“封后旨令我早就拟好了,”元靖昭说:“只要你同意,我即刻昭告天下,你是我元靖昭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
“陛下!”没成想裴钰却忽然情绪骤变,侧蜷起身打断了他的话,颤声道:“这些话臣当您今日没说过,臣也从未听到。”他深吸口气,说:“臣的身份,一直以来都只有丞相之位,再无您所说的其他,臣不认。”
元靖昭知道他有心结,他在忌讳什么?不过是千百年来传承至今的伦理纲常,身为臣子效忠皇权,再有别的念头,便是越矩;若为皇后入了后宫,断不能再插手前朝政事。且不说裴钰根本不愿,要是他真的既为臣亦为后,漫长史书上留下的寥寥几笔,这其中缘由后人谁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