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安静。见祥麟跟着琉璃去后院喂鸡鸭去了,元靖昭才去找到裴钰,对他说:“令安,那日和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裴钰正在院子里收拾前几天琉璃采下晾晒的草药,拾了一大筐子,皇帝见状连忙帮他抬起,又道:“你若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不会逼你。只是,我不想你的才能就此埋没在这市井山野之间,往后一辈子只做个平民。令安,你实话说,你当真能放得下?”

这话一出,裴钰果然是沉默了。

只可惜年少时的满腔热血与抱负都慢慢消逝在了仇恨算计中,他也不是那时能不顾一切闷头向前冲的年岁了,他的理想早就被葬送得不留片羽,只留下了独揽大权、祸乱朝政等种种被诬陷的罪名。

可为了这江山巩固付出过那么多,他甘心就如此隐世吗?自然是不甘心的。

裴钰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虽出身名门,但却是个没什么名份的贱妾所生,自幼受尽裴家人排挤。裴礼尚性格温吞懦弱手中又无实权,连心上人的性命都保不住,很有骨气的一次便是不顾家里反对将他送去了沈自意那里。此后他入朝为官并不是崇尚重权高位、利禄功名,而是想要以自身能力,让天下黎明百姓家家都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裴钰心事重重地走入厅堂,元靖昭跟在他后面进去,问道:“令安,这筐草药放哪儿?”

祥麟蹦蹦跳跳地进来,却见裴钰心不在焉地随手指了个方向,然后独自一人进了里屋。

“父皇,娘亲怎么了?”他不解道。

“无事,许是累了吧。”元靖昭说,他又把儿子抱起来往外走,边说边轻轻捏祥麟肉乎乎的小脸,“去哪玩了抹成这样?快去洗洗。”

很晚裴钰才出来,夜深了,皇帝蹲在厅堂门房梁下,一听到声响立刻回头望去,迅速站起身,看到那人眼眶微微发红,心道莫非是傍晚那会说错了什么话?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裴钰却道:“陛下何时回京?”

“三、三日后。”元靖昭回。

裴钰应了声,又转身回了房。

第二天祥麟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傻乐了一早上的他亲爹,正想问问为什么,后者则将他一把抱起在他耳边悄悄说:“麟儿明年的生辰,能和娘亲一起在京城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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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昭先行策马回了京。

大半个月后,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朝着重修焕新的相府平缓驶来。此地处城南,位置清静,而此时门外却有许多官员在候着,均身着华正礼服,极小声地谈论着:

“诸位大人可知咱们今天在此迎候的是哪位大人啊?”

“自陛下登基以来,五年间还从未有为哪位大人特意设宴接风过……究竟是何人呐?”

“你们都不知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