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习惯独来独往,没?什么交心朋友,高中时精神有问题,同学都?躲着他,某次他翻墙逃课,在巷外撞见抢钱的混混,也动过手,行政拘留过一次,那时同样没?人?保。

不?过谢逾心大,倒也不?在意,如果说?第一次还挺别扭,现在一回生?二回熟,还挺自在。

保释手续复杂,拘留手续倒简单些,执法员很快办好,将?文件打?印出来,他给谢逾递上印泥:“看看有没?有错,在这里按个手印。”

谢逾低头,罪名那一栏写着:“涉嫌故意殴打?他人?,妨碍治安。”

谢逾心道他可不?是故意殴打?他人?,纯属何致远嘴贱,但这些理由说?来也没?用,便干脆认了。

他还带着手铐,动作受限,便姿势别扭地抬起?大拇指,沾上印泥,想要按在手续上。

但下一秒,文件忽然被抽走了。

“等等,你?稍等。”

似乎来了新的消息,执法员查看电脑,对着谢逾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好像有人?来接你?了。”

谢逾一顿:“谁来接我?”

执法员低头敲键盘,而后替他解开手铐:“你?出去看就知道了,我这边显示他已经交了保释金,签字负责了,你?可以走了。”

“……”

要行政拘留时,谢逾一切正常,现在有人?保释了,他反而怔愣起?来,直到执法员敲了敲桌子,才站了起?来。

现在这情?况,还有谁能保释他?

谢远海?谢远海正在宴会上交际,喝得烂醉如泥,没?空管便宜侄子。

周扬?更不?可能,飞机飞都?赶不?过来。

许青山?许青山人?在远郊医院,没?人?给他报信,他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谢逾皱起?眉。

还能有谁?

他跟着执法员穿过连廊,走到正门,隔着远远的,终于看见了大厅长椅上的保释人?。

那人?一身合体?西?装,容貌清俊漂亮,仪态典雅端庄,此时正翻阅着文件,有几缕发丝落在眉边,他许是恼了,便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额发别了进去,厅堂的白炽灯落在在他身上,映着冷白的皮肤,润泽的像裹了层白釉。

这人?单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独特的温雅气质,让寒酸大厅也高级起?来,他背后生?锈的铁艺长椅都?像是博物馆里承托展品的展柜,而他本人?,则是玻璃柜里陈列的古董瓷器。

谢逾屏住呼吸。

……沈辞。

酒店

执法员将谢逾往前一推, 示意沈辞:“您好,人?带到了,这是保释文件, 请在这里签字。”

沈辞颔首, 提笔签字,面容清贵如霜雪。

谢逾站在一旁,双手插兜,他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就算有人来保释, 也不该是沈辞。

沈辞握笔的手一顿, 这办事厅没开空调, 冷得很,他就在西装外披了件厚呢子大衣,双手拢在衣袖里,谢逾便没看见这小动作。

沈辞继续签字,视线落在文件上,好像这一纸保释文件是什么价值千亿的合同:“是……你叔叔让我来保释你的。”

“谢远海?”谢逾一愣, 笑?,“他还有点良心, 我还以为他不会管我。”

寒暄过后,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沈辞加了厚衣服,他可没有, 穿堂风一吹, 谢逾不可遏制地哆嗦了一下。

沈辞当即合上文件,面上没什么表情?:“上车吧。”

他的车停在办事处门口,宾利商务款, 王冠式LED大灯,超大镀铬栅格, 内饰一水儿顶配,不比谢逾那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