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忍不住回想,若自己也是这样高贵的出身,是否也有人亲手送上一切,无需他拼了命去换取。

可惜,饶是这具上官家的炼魂师身躯骨子里流淌的是这样的血,但或许是灵魂承受了前几十年的搓磨,他的灵魂已经弯下了腰,做不到这些少年天骄们那般从容自若。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笑而已。”

“我,可笑?”上官云烟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凌寒的脸,来回打量着他,后者额头上的那粒血色棋子像是活了过来,正同呼吸似的缓慢起伏,每一次鼓动,江凌寒体内的魂力就会被偷走一分。

“你如今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间,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妄图摆你蓬瀛山天骄,万法道门新秀的架子?”上官云烟说着说着,竟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到底是谁可笑呢?”

“当然是你可笑。”

江凌寒从容不迫道:“你说你痛恨世家天骄,说你憎恶凭借力量和地位伤及无辜之人,而我却也未见得你拥有这一切后替如当初你那般的人主持公道,却只见你一边享受着一切,一边理所当然骂着这一切,且你自己如今所作所为,更甚于当初伤你亲友之人。”

“你不是恨特权,你是恨自己没有手握特权。”

“从贼之人,总爱为自己找寻上万个理由,非要证明是全天下都对不起他,自己是逼不得已,被迫走上绝路,才算了事。可这天下多得是被伤之人,难道都和你一样吗?又或是说,整个魂界都欠了你的?若你只是干净了结当年旧仇,你算得上是快意恩仇的君子;若你报了仇,顺势盗用了上官家的资源为你所用,那你是个小人。”

“但是你连吃带拿之后,反过来又骂魂界不公,转而投向同样伤过你至亲挚友的幽都,还口口声声说它们才是赐予你新生的大恩人。”

江凌寒轻啧了一声,苍白的唇往上扬些许,淡淡吐出一句轻语。

“那我只能说,你是个贱人。”

“……”

炎朝华呆了半晌,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贱人”两个字,像是一座吊钟,哐当哐当重复不停。

她无声喃喃:

“好会骂……好有理有据又难听的骂,江凌寒,这次是我输了。”

作为旁听者的炎朝华都震惊到如此地步,上官云烟作为当事人,受到的冲击更是巨大的。

他没有说话,在保持了许久的死寂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再说一遍。”

“这么喜欢被骂吗?”

炎朝华动弹不得,看不到江凌寒的神情,但是总觉得他像是在笑。

“那你听好了,我说,你是贱人。”

“上官云烟,你就是这世上最卑贱低劣的,贱人。”

“……”

上官云烟的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按在了江凌寒眉心位置上的那枚血色棋子上。

伴随着他手上力道的逐渐加大,那枚棋子也在江凌寒的眉心越陷越深。

它像是某只野兽,此时毫不留情地大口大口吞噬着后者的神魂力量和血肉力量。

江凌寒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脸色更是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血液不断汩汩流淌,但是还未滴落,就已经被血色棋子吸食得一干二净。

这是比被魂兽吞噬还要痛苦千万倍的折磨。

然而江凌寒却死咬着牙关,硬生生撑着没哼一声。

上官云烟的手抵在江凌寒的眉心,冷冰冰地又一次:“你再说一遍。”

“贱人。”

上官云烟的手继续用力,血色棋子已经彻底穿透了江凌寒的头骨,嵌入他的体内。

他此刻对着的,是一个血红的深深窟窿,红色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