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容桓把她吓了个半死。

那时容桓躺在木板上,恶劣地想,吓死了好,吓死了就没人能沾他的边了。

可是下午那小姑娘又来了。

她带了清洗伤口的药,带了很多好吃的,硬挤着要进他的茅草屋给他清理伤口。

经历了一场背叛,容桓很排斥莫名其妙凑上来对他好的人。

他的门板都快把娇娇的脸夹扁了。

最后,那小姑娘掀了他茅草屋的顶,从屋顶爬进来了。

那天下午,是容桓一月以来,第一次吃饱了饭,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他还记得那时她弯弯的眉眼像天上那轮明亮的月亮。

柔和的月光破开了阴翳,将他破碎的心照亮了个角落。

她弯着唇,笑着说:“我叫娇娇,千娇百宠的娇,你呢?”

容桓没搭理她,吃饱了饭就将人赶了出去,任由破防的娇娇在门外拍打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木板。

娇娇像寻到了个新奇的玩具一般,天天来,日日来。

他一开始很抗拒,不想与她接触,不想和她说一句话。

后来渐渐也习惯了这样一个人。

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和安静的他根本不是一类人。

她像是被家里捧在手心的珍珠,光芒耀目,不像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天日。

直到有天,娇娇连着十日都没出现在他那破旧的茅草屋里。

他从心慌等到平淡,等到荒芜。

最后自嘲地想,他果然就是这样活该活在黑暗中的人,任何靠近他的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

如果最后都要离开,为什么不能一开始不要出现。

十日后,娇娇又回来了。

那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哭得很大声,她滚烫的眼泪落在他脖子里,烫得吓人,好像也烫进了他心里。

她哭着说:

“我娘死了,我爹娶新夫人了,我没有家了。”

他没忽略心里闪过的一丝抽痛感。

不知是为她,还是为他。

他手有些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擦干,坚定地告诉她:

“你不会没有家,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没关系的,他娘也死了,他爹也娶了新的夫人,他也没有家。

两个命运相同的可怜人,就该一起报团取暖不是吗?

从那日之后,容桓忽然振作了起来。

他不再待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等死,他开始联系旧部,谋划着重回京城。

等待的时间里,他也并不是无所事事。

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可他好歹接受了那么多年皇家的教育。

他开始挣钱,从一开始的替人写书画画,到后来的经商买卖。

他在临安城租了个小院子,娇娇总是来陪他。

她还是那样的明媚,总是喜欢逗他玩,看他一本正经地面红心跳。

她会装模作样地凑上来,要亲他的脸颊,亲他的嘴唇。

她说,相爱的人都要这样的。

要亲亲抱抱,还要睡在一块,以后生个小孩。

那时她才十三,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容桓已经长成个大人了,他什么都明白。

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娇娇凑上来的脸,板着脸说:

“娇娇,我们都还小,等你长大了再亲好不好。”

娇娇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撅着嘴,有些不开心。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你嘛。”

容桓思索了一下,温声回她说:

“及笄,等娇娇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