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附二院作案的原因有二:一来杨伟伟在这里过生日,亲戚多,见证者就多;二来他看过太多老母亲被不孝子女气晕的故事,生怕自家老娘也两腿一蹬,气岔过去没地方救。只是没想到白夏莲如此耐得住气,剽悍得要死,一番折腾下来越战越神勇,反倒是自己到医院里走了一遭。

消肿药一日三次,去痛片也吃了一包半。赵白河花了三天时间,躲起来独自舔干净伤口,才找准了一个爸妈都去上班的下午,摸回家里开始收拾衣服。

才过了季的昵子大衣、夏天穿的短袖和又旧又皱的蓝色竖条纹衬衫,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便宜货,也不知道自己还非得回来这趟干什么。赵白河把周檐送的领带夹揣进裤兜,叠了几件衣物,却觉得费事得要死,干脆拿了个大的超市塑料袋,一把薅起柜子里的衣裤随便塞了进去。

把装衣服的塑料袋打了个结扔在脚边,赵白河开了手机。手机里早已经被拉拉杂杂的信息和各方未接来电充满,他点也不点开,径直开始选车票。

才刚跳转到付款界面,微信便又弹了一条消息出来,赵白河一看,是杨伟伟。

杨伟伟:大表哥,小表哥在找你。

这倒霉货,听说可算是出院了。

在砸掉杨哥婚宴的第二天,赵白河带着白夏莲炖的排骨和自己买的果篮去医院探望杨伟伟,可伫在病房门口,却久久没有踏进房门。

“之前周檐在杨辉婚礼上乱摸赵白河,还差点把人赵白河给强奸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早听说了。我一直就觉得周檐那小子神经兮兮的,平时话也不吭……他妈本来就是神经病,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给你们讲,那种东西那都是要遗传的……”

“得亏是赵白河脾气好,想着要给他这弟弟留点脸面。要是换个人,肯定早把他扭到局子里去了,光是精神损失费都要告他个百八十万!”

“唉,小赵确实是个好孩子,人开朗嘴又甜,往那儿一站标致得很,比我家这倒霉伟伟出息多了。”

“……周檐之后竟然还要去学校当老师,我都怀疑高考和编制他都是作弊搞的,要不就是走了什么后门。”

“神经病、强奸犯、同性恋,连自己哥都能下手,这种人也能去学校教书吗?四中的招聘也太水了吧……教的都是些未成年娃娃,哪天学生不得也遭殃啊?反正我要是家长,我肯定得闹……”

“要不我去四中反馈一下这问题,我在那边有关系……实在不行还可以联系教委出面解决,我那上头也有人。”

赵白河靠在病房门口的墙边,静静听着亲戚们对自己的褒奖与同情。眼前并不像是一个能让人安心养病的地方,白灯在白色瓷砖上反白光,活动病床火急地推来又推去,机械的呼叫铃、吊瓶的哐当声,局促的走廊成了扩音器,催得人肉颤心惊。

赵白河听了很久,听亲戚们将赵家白家周家通通点评了个遍,又听他们把杨辉和他老婆的生辰八字也讲完,才用发软的手重新握紧礼品的提把,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主角杨伟伟在床上戴着耳机专心致玩节奏游戏。坐在床边的那一水儿来探病的亲戚,见赵白河来了,便停了八卦,纷纷乐声乐道向他打招呼。

赵白河也点头示好,他把保温桶和果篮搁到床头柜上,拍拍杨伟伟的脑袋慰问了几句。之后没有呆太久,随口夸夸才结婚的新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后,便离开了病房。

一直到现在赵白河也没办法确定,他和周檐在杨哥婚礼上,在酒楼安全通道里那些失了理智的争吵,究竟是哪句话给人听见了。是周檐那句“我喜欢的就是表哥”,还是自己那句“周檐我求你了,你要真喜欢男的就去搞男的,别来缠着我”。

可是他能确定表弟有这么句话,是给哥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