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乃诛心之言,萧凌云登时面色煞白,紧攥被单,浑身剧颤,说不出话。

他说的没错,建立在欺骗上的感情再是美好,当谎言戳穿时,都化作泡影,他所珍视的师徒情,在杨迹心里只有难堪和耻辱。

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但当听到真相时,仍觉得痛彻心扉。

半晌,才低声道:“是,我明白,都是我自欺欺人……抱歉,给你留下这样不堪的回忆,你应该杀了我的。”

“我当然应该杀你!”

杨迹小狼般的双眼又凶又狠地瞪着他,浑身弥漫着低气压,好像要把他碎尸万段。

但他什么都没做,痛苦,挣扎,怨恨,在燥热的空气中散开,如此僵持,突然,他含恨问道:“为什么!你目的都达到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偏要收我做徒弟?你觉得折磨我很好玩吗?”

萧凌云心中悔愧交加,知他天性纯真,至情至孝,是不忍杀死自己,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了感情,他应当更加痛苦纠结。

此时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像在开脱,犹豫许久,终于吐露实情:“我见到你时,你那么小,那么可怜,独自跑到魔界,不是被魔兽叼走,就是被魔兵打死,回首阳山也难逃一死,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

“哼,那就让我死吧,总比做你徒弟强!”

“你!不要咒自己……”

杨迹脾气上来了,直接把黄玉摔到他脸上,烦躁道:“轮不到你管!”

站起身,转头就走,再不理他,也不肯听他说话。

萧凌云还想唤他,刚下床便觉脚腕剧痛,两腿一软,摔倒在地,原是昨夜被他割伤了脚筋,再看杨迹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右连天城投降,身为主将,需呈交降表及版籍,但杨迹不想理他,此事便拖着,不多久,却是萧瑾来交接的。

却见他手执玉扇,素白道袍,满身风流气,明媚一笑,天都晴朗了几分,只是神色萎靡,无精打采。

萧凌云便问:“瑾儿,你看着好生憔悴。”

萧瑾夸张地叹气,语调轻佻,似是抱怨,似是玩笑:“换了你被吊三个时辰,大清早还被大将军薅起来干活,你憔不憔悴?”

“……”

什么,杨迹没去救他们?

萧瑾又道:“不说这个了,六叔,你还好吗?他可有打伤你?”

说着在他身上左看看,右瞧瞧,看得萧凌云心里发虚,奇怪地喃喃道:“他只是割断了你的脚筋?真的没打你?不应该呀,我昨日明明见他很生气的,他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吗?并不!咦,这伤是哪来的?”

指着他嘴角的伤口。

萧凌云沦落至此,最重的就是颜面,被自己养大的徒弟玩弄凌辱已经很丢脸了,怎能让他人知晓?生怕被萧瑾发现胸前的鞭痕,又怕他看出脸颊被掌掴的痕迹,忙低头隐瞒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磕的。”

萧瑾盈盈的眼珠转了转,只笑不语,不知信了没有,就取出伤药,半蹲下,涂在他脚踝伤处。那里被杨迹以石子划破,他用劲巧妙,伤口极深,几乎整根切断,即便擦药,也需休养半个月才能站起。

萧瑾检查过切口,若有所思道:“你那里还有再造丹,只需服下半颗,应当立能见效。”

“再造丹?”

“对呀,大将军给了你两颗,你没看到吗?”

原来是徒弟给的!萧凌云悔得肝颤,早知如此,他怎舍得送人?他想起枕边灵犀残香,心底惭愧不安:他是个善良的小孩,被我伤害至深,仍牵挂师徒恩情,不忍杀我。他心里难过,才会冲我发脾气,我决不能再惹他伤心了。

如此想想,只是自责,没有半点怨他。

转念又想,倘若杨迹知道他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