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许怀义吓了一跳。他想撒手却被纪海云握着放开不得。

青年执着许怀义的手,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血流如注,每次抽出都飞溅起一片血点,喷洒在二人之间。空气中腥气黏稠得仿佛整个人泡在了血浆里。

“这样杀不死我的。”青年淡淡道。

松开手,男人连忙抽离了自己,他的指尖都被黑红色染透了。匕首从皮肉翻卷的伤口里跌出,落在床上。

纪海云五指屈成虎爪形状,挥向许怀义。男人一惊,正要抬手抵挡,眼前那只手却攻势一转。纪海云反掏向自己的气海,手指深深刺入小腹,一直陷到手腕。

许怀义愣住了。

“唔。”纪海云拧起长眉,发出一声闷哼。

五指绞入内脏,发出令人心悸的黏腻水声。

鲜血淋漓的手抽了出来,带出一块黑乎乎、跳动着的东西。笼起的手指之间困着一只核桃大的蛊虫,长约三寸,状若蜈蚣,原本蜷缩的躯体在纪海云掌心舒展开来,露出白肉似的柔软腹部,纤长的环节之间粘连着血肉,一排排小足有气无力地挥动着。

它便是长命蛊的母蛊了。

纪海云的腹部赫然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深色的内脏内脏互相堆挤,几乎要从创口里流出来。

母蛊离体的瞬间,子蛊感受相通,被裹成铁茧的王琮忽开始剧烈挣扎,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咆哮,似乎极是痛苦。

青年还算干净的那只手捏住许怀义下巴,正要将虫子往他嘴里送。

“你这是要干什么?!”许怀义问他。

“将长命蛊的母蛊送给你。”没了蛊虫支持,纪海云瞬间虚弱了大半,许怀义都能轻易挣脱他的桎梏。

男人攥住纪海云的手腕:“我说了我不想要这个。”

“你若不吃,母蛊脱离人体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死亡,到时候所有的子蛊都会暴毙,王琮体内的那只也不例外。”纪海云咧出一个充满血腥意味的笑容,“许大哥,你这是在杀害你的三弟。”

他说着,将温热的蛊虫扣在男人紧闭的嘴唇上。

听完,许怀义瞳孔紧缩,擒着纪海云腕子的手都在发抖,鼻腔充盈着血腥之气,令他喉咙泛酸。他能感觉到蛊虫贴在他的嘴唇上蠕动,数排小足刮着唇缝,想要撬开男人的牙齿钻入血肉里。

“你……真是…疯了……”许怀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纪海云温柔地笑了笑:“从娘胎里就这样了。”

许怀义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许大哥再不接受,太阳升起时,你三弟兴许已经开始腐烂了。”纪海云道。盖在许怀义嘴唇上的手指点了点,示意他快些作出决定。

许怀义想拉开他,却又迟迟无法下手。他不敢拿三弟的性命冒险。

惊恐与骇然消散了几分,许怀义望着面前这个俊秀青年,回想他做的一切,挑拨、弑亲、下毒、杀人……许怀义内心被巨大的悲哀笼罩,悲纪海云如此偏执自我,也悲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眼眶发热,几乎要流下泪来。

男子缓缓闭上双眼,做出了决定。他松开下颌,压低舌根,让母蛊裹着一身血腥之气,顺着喉管进入了体内。

母蛊入体,在体内游走的每一寸都是剜骨般的剧痛,可许怀义已经对痛觉麻木了。蛊虫经过几处要穴,最后沉入气海盘缩起来。

虚虚罩在嘴唇上的手感觉到蛊虫爬走,纪海云神情轻松,眉宇完全舒展开,看上去十分高兴。冰凉的手转而贴上男人脸颊,充满敬虔地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

“就让许大哥替我长生罢。”青年望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满含欢喜。即便他死了,他也要让许怀义此后生命中的所有年岁,每一年,每一日,每一刻,都烙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