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许怀义有些口渴,下床找水喝。
“唔!”站起得有些猛,男人眼前冒出一片雪花,头也是晕的,只好扶住床头等不适感褪去。
再睁眼,他发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月白衣衫的人,身姿挺拔如竹,发黑如墨,面容清俊带着些许憔悴。
许怀义望着那人,呼吸瞬间凝滞,一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假。
纪海云应当已经死了才对。
纪海云两步上前,凑得极近,男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纪海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用那种令人悚然的温柔嗓音说道:“大哥脸上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生了疤?”潮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许怀义鼻梁上的浅色伤痕。
“别这样,海云……”许怀义眉头紧皱,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步步后退,退到床边后,侧躲避开他再度伸来的手指。
可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沉重而缓慢,许怀义几乎难以逃离对方的掌控。
“我现在是纪松云,是你的二弟啊。”那人钳住许怀义的下巴,轻声道,“下面这张脸才是我的。”
他抽回手,整个手掌变得血淋淋的,不知是被剥了皮还是浸在了血水里,在许怀义脸上留下一片冰凉黏腻的湿痕。他指尖抵在下颌,揭下自己的面皮,血水从掀开的面皮一角汹涌流出,露出里面红色的肉。
“大哥,你看我,因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猛地将脸皮扯下,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骷髅面庞,狰狞如恶鬼。血浆飞溅到许怀义的唇边,眼眶中。
许怀义冷汗不停,也认不出他到底是谁,只觉得胸口闷痛,有人扼住喉咙似的教他呼吸困难。
那人发出悲鸣,扑向许怀义:“你看看我!”
“呃!”心底恐慌被放大了数倍,许怀义不知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慌乱,连连后退,猛撞在身后墙上。
后脑受到撞击,男人混沌纷乱的思绪被磕得一停,反而令他清醒了,犹如大梦初醒。许怀义浑身一震,整个人冷静了几分,他大口喘气,去摸脸上湿乎乎的痕迹,仔细一看原来都是冷汗。
等呼吸平缓,男人再抬眼环视屋内,屋里除他外一个人都没有。身体抵住墙,许怀义垂首捂住眼睛,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从乌棠镇出来半个月有余,男人的状态在镇上时本来有所好转,现急转直下,耳鸣、噩梦缠身不说,现在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
这边远离乌棠镇常娇娥的势力范围,是处缃州边界处的一个小镇,小镇不大,依然是临水而建,相比乌棠镇要更陈旧乡土一些。
李沅生将几个人护送到此地,没待多久便要离开。临走时她忽然反悔,叫钟格和李狗留在这里跟在许怀义身边,自己带着其他几个人回了总坛。
“这附近的几个村镇供着同一位巫医,那人最善占卜和医蛊,就住在这条河的源头处,听说脾气比较怪,你多在镇上打听打听。”李沅生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钟格心想在这总比躲在暗桩舒服,自己看开了。
今日,钟格见许怀义眼下泛青,精神不济,一整个上午都没出屋,不禁有些担心,上前去问他是否是没休息好。
“不打紧,我最近时常这样。”男人挥手,冲着客栈里跑堂的伙计道,“有酒吗?给我打两壶。”
“得嘞!”
许怀义酒量还算可以,但他今日有意想醉一回,酒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一直喝至傍晚,喝到双眼发昏头脑胀痛,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桌上。他平日里不怎么喝酒,只是现在的身体着实是强弩之末,他需要麻痹自己来缓解这种几近崩溃的感觉。
“师父,师父,回去睡罢。”阿桃拽着男人的胳膊,无奈她身形矮小,扛不动一个成年人,差点把他扯到地上。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