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下放来的女犯人睡在最里面,她们不敢睡的太沉,不光是她们,其他人也一样,中途不停的惊醒,惊醒后看着昏暗的房间,又忍不住精神上的疲倦和身体的疲累,转瞬又陷入沉睡,不断反复。

他们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蒲河口敲响了起床的晨钟,他们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和沉重悠远的钟声,不过片刻,就有人过来打开了厚重的木门。

他们顿时心头一凛,心肝儿一颤,以为又到了每天日常批斗他们的时刻了,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心底由衷的生出了对新的一天的害怕与惊惧。

很快,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外面的光线并不明亮,晨光熹微,天边还是一片蒙蒙的鸦青色。

只听一个身上背着木/仓的年轻人走进来,在门口重重的敲着门:“起来了!起来挑堤坝去了!”年轻人敲着门提醒他们:“拿着碗!把碗都带上!”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炎热,蒲河口不论是犯人,还是过去留下的灾民,都要早早起床去干活,以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日头。

虽然身体上辛苦了些,但至少在这里不愁吃穿,中午还能捞到一顿干红薯的。

陈教授昨天吃的那顿藕粉早已经消化了,此时肚子再次饿的咕咕叫,但一晚上的饱睡依然让他的身体恢复些许的力气,从后勤的人手中接过他们等活儿要挖土的木铲,跟着大部队的人群往外走。

别的犯人看到他们几个新人,也没有觉得奇怪,蒲河口作为除了吴城监狱外,最大的劳改农场,总是三五不时的就送几个人进来,从监狱刚建时几十个犯人,到如今蒲河口光是关押过来的犯人就有了好几百个。

他们都神色木然的接过后勤给他们发的工具,出了坞堡般的监狱,穿过外面的大片的农场,来到距离农场五百米外,挖土的挖土,挑堤坝的挑堤坝。

陈教授几人拿到的便是挖土的活,这算是蒲河口农场最为轻省的活了,其次是挑土、抬石头、挑石头。

几人跟着人群走出了监狱,抬头看向天空,天空种繁星点点,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挂在天边,东方的启明星在晨曦的微光下,格外的明亮。

他们拿着木锹跟在大部队的身后,满心茫然,但好在看样子并不是要拉他们出去批斗他们,而是去集体干活。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怕干活,只怕那种仿佛将他们踩入污秽种的侮辱。

一直干了一个多小时,清晨的太阳突然从河面上探出一点点光线来,将原本闪着银黑色波光的河面一下子照的红彤彤金灿灿的,日出的太阳红的像刚剥出来还留着油的咸鸭蛋黄,天上一道弧,水里一道弧,田间的白鹭忽地展翅在河面上悠闲肆意的飞翔着,真真是应了了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挖土的动作,抬头看向这大自然赋予的瑰丽无比的景色。

近处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仿若洒了金子的河面,远处的日出,几个人像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了,一时间竟看呆在了那里,还是有人看到他们停下的动作,高声喊:“木铲动起来!不要停!不要偷懒!”

几个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又赶紧拿着手里的木铲,专心的铲土,可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日出的方向,一直到整颗太阳彻底的升上来,整个大地一片明亮。

他们也这才看清不远处那座坐落在大河边厚重坚实的坞堡型监狱,他们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封闭、落后。贫穷的地方,居然有人在这里建了这样一座堡垒般的建筑。

他们看看远处烟波浩渺的河面,回头便是重重叠叠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山脉。此时也终于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被下放到这里,看看坞堡型监狱上四座高高的瞭望塔,和瞭望塔上巡逻的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