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和麦面都是没有的,只有红薯粉。

大约是那三年旱灾把大河以南的人都吓怕了,哪怕他们吃红薯已经吃到想吐,可为了不饿肚子,这几年种的主食,依然是红薯、玉米、大豆、花生、土豆,这五样,小麦只有秋收结束了,田地闲下来了,种些冬小麦,每年五月,每家每户最多也就分给百十斤的小麦,一百斤小麦也就能磨出六七十斤的麦面,故而麦面在哪家都是金贵物,轻易不舍得吃的。

本来临河大队已经没有多余的田地种植水稻了,可自从许明月的引水筑堤解决灌溉的计划开始后,在河道以北,靠近炭山下面的那大片的荒地,就被开发了出来,那片荒地原该是属于炭山的,但炭山那么多年,都没有去开辟这片荒山,现在这片荒山被临河大队开辟出来,除了炭山山脚下的那片荒地,整个河道以北的荒地被一分为二,靠近临河大队这边的荒地,全都成了临河大队的良田。

炭山那边的人家即使有意见也没用,无主的荒地你们自己不开发,现在别人开发出来了你眼红,谁会理你呢?

于是临河大队又多了一千多亩地,这一千多亩地全种了水稻后,临河大队的人,才算勉强解决了米饭自由。

为什么说勉强解决米饭自由?

这片荒地和临河大队划河滩为良田的那一千多亩地不一样,河滩的土地由几百年来积累的鱼粪、鸭粪、水生植物一年又一年腐烂形成极为肥沃的河泥,干旱后才充作了良田,都不用任何的养护,就可以直接当上等的良田来栽种农作物。

炭山下的那片荒地却不同,除了靠近河道的这边,因生长了大片的芦苇、野生莲藕、芡实、菱角,土地较为肥沃一些外,越是靠近炭山的土地,就越是贫瘠,之所以会有这样两极分化的表现,和炭山开采煤矿的同时,带来的空气污染和土地污染也有关系。

炭山虽因这座巨型煤矿的存在,连带着水泥厂、砖瓦厂等好几个厂都在距离炭山不远的地方,十分的富庶,但长期萦绕在炭山上空的煤灰,同样是炭山存在的一个巨大问题,不光是空气中常年飘荡着薄薄灰尘,地面上更是因为碳灰导致永远覆上了一层灰扑扑脏兮兮的灰泥。

也幸亏临河大队和炭山隔了一个多小时的河道,才避免了炭山的空气污染到大河以南这边来。

而炭山下面的荒地本身也类似山地,自然贫瘠,即使解决了用水灌溉的问题,山下的荒地想要完全养成能够种植小麦和水稻的良田,至少还需要几年。

属于临河大队这边的千余亩田地,也因为受炭山影响,虽能种植水稻,土地也算的上肥沃,产粮却算不上很高,亩产只有三百多斤,千余亩的稻田也只能给临河大队带来不到四十万斤的粮食,除去上交的税收,算是勉强解决了大河以南米饭自由。

可大河以南的人对稻米的珍惜也是刻到了骨子里,轻易不舍得请人吃稻米和麦面,唯有经不出太久时间存放,而制作成的红薯粉,愿意拿出来待客。

许明月这都算是大方的了,因她小叔奶奶的关系,她拿的红薯粉,而非红薯渣。

见许明月去房间拿了红薯粉,又在院子里摘了一篮子蔬菜后又风风火火的出门,孟福生急忙用茅草绑着树枝捆的靶子,沾了点桐油,点了火把跟在她身后,要和她一起去。

许明月也没有拒绝,拎着一篮子红薯粉,来到大队部。

大队部正一团乱。

七个女生分为两个房间,下面是芦苇席,晚上想要不着凉,就只能垫自己的被褥,可谁愿意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垫啊?

分到临河大队的女生只有闫春香一个,闫春香手中只有一个轻飘飘的小包袱,连个床单都没有,更被说被褥了。

还有女生的被子被褥是邮寄过来的,还没到呢,别说褥子,连盖的被子都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