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说:“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你们要是有到和平大队插队的人,现在就可以下船了,和平大队的书记我认识,可以帮你们交接一下。”

船上的人依然沉默着,他们这些人大部分已经在火车上认识了,知道他们虽然同属于水埠公社,同一个大队却只分派了三个知青,一想到他们这些人将要分开,单独的去一个陌生的大队,他们就感到无比的恐惧与害怕。

白天的时候他们还不觉得害怕,漆黑入墨的夜晚仿佛在无声中,将这种害怕放大了无数倍,恐惧不断的侵蚀着他们的神经。

此时他们唯一能够依靠和相信的,居然是眼前这个一直不曾惯着他们的年轻女子。

许明月见他们不出声,便说:“要是现在不下船,就只能等明天白天了,下一个是建设大队,要是有下乡插队在建设大队的人,就和我说一声,我也可以顺路送你们下船,剩下在别的大队的,晚上可以先在我们临河大队住一晚,得等到明天,我再送你们过去了。”

一听说晚上可以现在临河大队住一晚,下乡插队在和平大队的青年,不禁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现在太晚了,我们晚上也想在临河大队借住一晚,明天再去下乡大队报到,可以吗?”

许明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们人这么多,我怕临河大队没有准备那么多的房间,你们这么多人不够住,还有吃食问题……”

插队在和平大队的青年连忙说:“我们身上还带了些干粮,可以自己解决,晚上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

许明月就继续滑动起了船桨,不多时,众人就听她说:“这里就是建设大队了,有要下船的吗?”

之前尖声哭叫的女生此时紧紧抓着手下的乌篷船船杆,眼睛透过乌篷两边敞开的门,看向岸边仿佛怪兽一样看不见的村子,吓的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许明月见没人说话,就大致知道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再停留,继续滑动着船桨。

和平大队和建设大队都是依水而建,村子也都坐落在水边,村子和村子之间相隔也较远,但从船在水面上滑动的时间来看,和平大队和建设大队相隔好像不是太远,这让下乡到和平大队与建设大队的人不由的松了口气。

一个大队有三个知青,他们要是离的不远的话,平时有什么事还能相互照应着商量一下。

约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进入了一条五六米宽的河沟,顺着河沟一路进入了一条在星光下,可以看到模糊影子的村落。

进到许家村范围内,许明月就和他们介绍说,“这里就是临河大队了,这个是临河大队许家村。”到了许家村,就不能再用船桨划船了,得用竹篙乘船。

只见许凤发动作熟练的左一下,右一下,大水沟虽狭窄,船身也没有撞到岸上去,而是缓慢且顺利的在大水沟里继续前行。

大水沟和四年前相比,明显扩大加深了一些,可以同时供两条三米的小船并行,许明月将他们一路送到江家村大队部前的石桥边,才将船锚钩在村口的老槐树边,将拉船的麻绳紧紧的系在老槐树上,这才喊他们下船。

等知青们都下了船,许凤发才一个一个的将他们的行李也从乌篷上卸下来,“都看好自己的行李,别拿错了!”

之前尖叫哭泣的女孩子大约知道许明月不会帮她拎行李了,自己吃力的拖了一袋子行李,许凤发帮她扛了一个,一群人跟着许明月,走到大队部的后门,开锁进去点了油灯。

自四年前下了雨后,山上原本干死了大半的桐树,在第二年就又抽芽开花,长出了新的桐油果子,虽然结的果子比往年的少,但榨出的油,偶尔点一下油灯也还是可以的。

买煤油要票,桐油是大河以南的人,最常用的点灯的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