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他的私心,等到干旱第三年,许家村肯定要熬不下去的。

在去年灾情那么严重的情况下,全国各地亩产千斤万斤的报纸都还发着呢,大队书记见套种多出来几万斤杂粮,也高兴的想报上去,愣是被许大队长拦下了。

要是没他阻拦,许家村还好说,施、胡、万三个村子今年都熬不下去了,今年对他们三个村来说,更是艰难的一年。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光是招募的这些帮着挖河泥、筑堤坝的灾民都没地儿安置。

许大队长期望年底能够下雨,可他心底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在原本蒲河口位置是铁板钉钉要种水稻的情况下,改了今年的种植计划,说:“要种春红薯,现在就得育苗了啊。”

这冬小麦还有一个多月就收割了。

他叹了口气说:“可惜咱们河圩的水稻都种下去了。”

河圩的那一千多亩地是纯意外,因为干旱,今年那块干了的河圩只少量的长了些荷叶来,很多荷叶根本长不大,茎秆也不粗,就跟人家水缸里养的碗莲似的,长出来没多久,就干死了。

反倒是去年老村长带着他们往往年不长莲藕的深水区,现在的浅水区,种植了很多莲藕,和很多开了口的莲子,都长出粗壮的茎秆出来,荷叶碧绿而茂盛。

但今年老村长不允许他们下河摘荷叶吃了,这算是原深水区长的第一批莲藕,怕他们把荷叶折了,影响莲藕的生长。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芡实、菱角等水生植物,它们生长出来,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干死在了河床上,芡实藤和芡实叶,直接在干了河床上晒成干裂,腐烂在泥地里,成为肥料。

那些芡实杆,老村长倒是没放过,都让村里孩子们割了回来,因为不多,割了几次就没了。

菱角是深水水生植物,和荷叶一样,原来的地干了,就往有水的更深处长,虽也随着河床干裂,腐烂了很多,但河里依然长出了大片的菱角。

他们这里的菱角分为野生菱角和家养菱角两个品种,野生菱角个头小,刺也更细小尖锐,当地人,尤其是距离竹子河更近的和平大队,很喜欢把这种野生的菱角米剥出来,晒干当粮食吃。

今年因为荷叶不能再吃,莲藕还没到开挖的季节,早已经断了粮的和平大队,现在整个就靠菱角米、菱角菜、菱角藤,还有河里的各种河蚌渡过饥荒。

他们今年的春耕已经完全废了。

许明月现在每天早上都要去蒲河口,傍晚再回来。

每次都要经过建设大队和和平大队。

这两个大队都是通往蒲河口位置的必经之路。

许大队长怕她危险,每次来,每次去,都是派两两个民兵小队的人去接,他们人虽少,可身上都背了把长~木仓。

三个大队都有通婚,又都是河上生活惯了的人,每次早晚都能看到在河里拉菱角菜的人,看到他们就笑着打招呼,问他们:“你们这是到哪儿去啊?身上咋还背着枪呢?那姑娘是谁呀?”

许明月有心打听奶奶家的消息,闻言也会笑着和她们唠嗑:“我是临河大队的妇女主任许凤兰,这两位都是蒲河口农场的民兵,负责护送我的,这不是我叔当上了蒲河口农场的生产主任吗?那可是二十三级干部,上面派了两百多人民兵小队来保护我叔,我叔不放心我,也给了我一个民兵小队保护我,最近灾民来的越来越多,有备无患。”

她们就这样每天看着许明月早上划着小船来,傍晚划着小船回去。

这个时间的菱角菜,其实和莲藕一样,都还没到采摘的季节,都是刚生长出来,嫩着呢。

许明月见他们这么大肆的拉菱角菜,不由提醒她们说:“大姐,这还不到五月份,菱角都还没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