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老御史傲骨遗风之人。

这样的人……

早年晋升之时,应该不会结党营私,构陷罪责戕害同僚吧?

这样的人。

应该不会放任门生贪墨受贿,打着他的名号贿赂公行,害得苦主无路可走,无官可求,只能饮鸩自裁,妻女儿子死在冰冷雪天。

应该不会吧。

不会为了遮掩事实,维护名声,献上金玉货赂,以求瞒天过海,钓名欺世吧。

这些谣言传到第三天时,叶宗青自己踏入了昭狱,认了罪。

紧接着,薛止把旧状公之于众。

满朝文武百官哗然。

牢房阴冷潮湿,隔着冰冷铁栅栏,薛止看向那身形单薄的老人,“叶首辅。”

“你说你特意找一个苏临砚来对付我,何苦呢。咱家不是说过,祝愿你安养天年,能给你好好送终。”

叶宗青并未受刑,他这个年纪,上点刑就死了。于是捋捋胡须,哎了一声,还能问问流程,“我这种案子,再有几天,就能过三司了吧。”

薛止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他冷哼了一声。

昏暗光里,薛止的笑不没有一丝活气,“对,是你那徒弟苏临砚上书,要亲自审问。”

他声淡淡:“你们这场大义灭亲的戏台子也搭太久。”

薛止道:“我只好亲自操办一下。”

第0092章 92.适合黑暗

案子审了月余,还未清算。叶宗青政绩卓著,是两朝元老,故旧遍布天下,有人想捞他一把,却发现往日可塞钱行贿的监察院变得密不透风,眼见事情发展不对,又都惶惶,直称自己和奸佞之臣不加来往。

清流成了奸佞之臣,太监变成替天行道的督察吏。

真是好一个倒反天罡。

即便证据不足,这个案子也轰轰烈烈闹了半月。监察院一改往常,不仅自己查问,还咄咄逼人,要刑部和大理寺举三司会审。

江蛮音自然也知道。

自春猎最后一日的不欢而散,薛止不入宫,她也不召请,场面僵持到现在,他们从未见过面。

暮春的最后一场雨过了,天一暗,到处都是扰人的虫鸣。

江蛮音打发太监们去外头捉蟋蟀,自己躲在阁子里,四周是隐隐约约的人声,一眼望去,黑魆魆的天,被雨打湿的玉兰伸着枝,要往屋里钻。

她看着那玉兰出了神。

江蛮音突然有些想见见祁衡,再比划一下他有多高了,少年人身骨抽条快,到底什么时候能赶上她,什么时候可以独当一面。

她摇摇宫铃,让人去请。

下人说陛下在往这边赶,江蛮音应着声,慢慢给自己添衣,殿中的灯还颤巍巍亮着,穿到一半,秋娘子进来了,说陛下到了。

又附耳,“半跑过来的,才这般快。”

许是她面庞实在太苍白疲惫,连秋娘子都被吓着,她知道监察院和这位的关系,察觉到有罱聲埂信些事情已经不对。

可她也不能劝,只道:“娘娘总归要顾惜身体。”

殿里还熏着安眠的香,祁衡走进来,正看她在灯下眸子半阖的一张脸,侧颜小而温柔,轮廓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可他已经快忘记江玉栀是什么样子。

祁衡走过去,蹲下之后,才把她小心翼翼抱住,隔着衣服轻轻的,“阿姊。”

江蛮音回拥少年干净修长的身子,用手比量他的骨头,祁衡对这很熟稔,她难过时,会喜欢这么摸他。

身骨抻开,让她比划的更方便些,下颌不经意沾到她的发丝,祁衡微顿一下,跟她小声:道,“长大了,已经长大了。”

江蛮音恍恍惚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