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何解?”太尉轻语问询。

被问的孩童脸刷的通红,太傅还没教授其意,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太尉见此,也不生气,召来禁军道:“带宁康郡王世子入住流光殿,由王太师单独教导。”

“卑职领命!”

孩童随着禁军去往弘文馆偏殿,宗亲一行人心下剧跳,宁康郡王更是激动到止不住的发抖,还没等他上前恭谢太尉,又有一队禁军看似有礼,实则强势的请他去了外宫宫殿。

禁宁康郡王于殿阁,杜绝了他和外界的接触。

天子寝殿内。

龙榻上天子呼吸平稳,睡姿严整,威重君王即使病中,依旧肃威让人心生惧意。

祝乘风在龙榻前伫立良久,刚想转身,手腕却被一双依旧燥热的大掌握住,榻上沉睡的天子睁开凤眸,目光一瞬便落在太尉身上,看绝世珍宝般看着他的太尉:“咳……上朝累不累?”

天子出口便是闷咳,祝乘风轻拍他的胸膛,温声回道:“有诸位大臣共同处理朝政,不算太累。”

“朕睡了几日?”天子抬手抚摸太尉脸颊,流连缱绻。

“陛下睡了有五六日。”祝乘风已不再躲避天子幽深的目光,反而侧脸供天子抚摸,微眯双眸,遮挡眼底情绪:“外出远航的舰队归来,陛下要派谁前往迎接。”

“当初是我们送行舰队,如今舰队归来,自当是你我前去迎接。”龙榻上的天子,拥太尉于怀中,轻轻吻着太尉的发顶,怀抱一再收紧:

“我真怕下次睡着,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威震四海的天子,也有惧怕之事,他不惧怕死亡,却因怕不到他的太尉而心生惧意。

这种恐惧,如刮骨之刃般时刻劈砍着天子的神魂。只有这样拥紧怀中人,嗅着他的气息,听着他们渐渐融在一起的心跳,才能稍有喘息之时。

“陛下不管何时清醒,都会见到臣。”耳侧的心跳沉稳强健,祝乘风却知道,这位独裁霸道却仁民的君王,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慈渡。”

“嗯?”

“慈渡……”

“臣在。”

“朕要多唤你的名字,来世才不会像今生般,枉等二十多载,才见到你。”

随着轻声低语,他的胸膛因不时的低咳而激震,祝乘风侧头枕在天子胸膛,眼眸闭阖,眼睫细颤,用鼻音轻应了一声。

来世之说本为虚谈。

他和天子的君臣之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远扬四载多的舰队归来,重病的帝王带领百官至京师运河迎接。

帝王和太尉并肩而立,十指相扣,泰安殿下侧头枕在太尉肩侧,小声对太尉说着什么。

天下掌至高权炳的三人,如此亲密姿态,众臣却只作不见,目光闪躲着落到广阔的河域上,等候舰队归来。

河面荡起巨波,巨船远远驶来。

“祝乘风!”

领头船上伫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巨船驶近,船上人摇旗高呼,不等船靠岸,摇旗之人就身手矫健翻下巨船,挟一身冰凉的河水,大步奔来。

紧紧拥住岸边等候的太尉: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哼”祝乘风被他抱得闷哼一声,无奈,回抱了一瞬。

几载未见,钟淮安晒黑了一点,身体却越发强健,英姿勃发,势吞山河,他抱紧怀中人,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无数的思念爱语,都化作简单的几句:

“我好想你,终于见到你了,这次不是梦,我好想你,好想你……”

“你发什么疯?”贺兰池用剑柄刺向紧抱驸马,眼眶发红的钟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