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的朝臣本就绷着心神,猝不及防下,被如此诡谲艳色冲击,顿时被惊的汗毛直数,汗珠滚落。
不待他们敛神行礼,就听见天子威严的声音:“把东西传下去。”
周内侍小心捧起一拓印的卷册,先捧给各位宗亲看过,惊骇抽气声中,卷册又传到了尚书令手中。
看着宗亲们惊惧怒骇的模样,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眼神刚落到纸上,他的面色顿时煞白,又转眼胀的通红,扔下卷册,捶胸怒喝三声:
“祸害!祸害啊!!欺人太甚!!”
能把历经世事的两朝老臣气成这样,可见所呈的内容是何等可怖,尚书右仆射拾起卷册,其他朝臣也等不及传阅,围了上来。
等他们看清纸上内容后,宣德殿内霎时如热油泼了冷水般,沸腾起来。
文臣怒骂,武官攥拳,几位年逾六旬的老臣,更是受不住刺激,昏厥过去。印盖着国玺的卷册落地,上面字迹朱红:
【臣,为周朝皇帝,今闻可汗威名,再不敢妄称君王。今有西州一带,土地肥沃,特献于突厥可汗,望可汗能与臣之小国,结为友邦,往后朝贡纳岁,臣必不敢惰之。】
落款是先帝名讳,日期是先帝三十二年。
先帝三十二年,正是和突厥大战之时。
当今陛下,泰安公主,诸多将军,兵士,在缺粮少马,人数也远远不及敌军时,捍死拼杀,热血扬洒。
民间义士舍我为国,驰援战场,士子书生,弃书拿剑。富贵女郎,捐钗集药以援前线,民间妇女,日夜不停,赶编军队急需的衣物护甲。
举国一心,捍卫国朝,抵抗敌军之时。
他们当时的君王,天下人望所在的君王!
却如一条断脊之犬!
对内大施暴政,对外却极尽谄媚。
神舟大国之君王,竟对异族蛮夷,俯首称臣,卑躬屈膝至此!
岂不叫人惊骇欲绝!
医官进殿,为朝臣们扎针施药,听着满殿怒彻心扉之声,贺兰池豁然睁开双眼,克制许久,才平静的投下另一颗炸弹:
“突厥汗位已定,新的可汗好战无谋,这册……”他说到这里,牙关都要咬出血,攥紧驸马的手,才压下暴怒,继续道:“这册东西,正是他登位之初,宣扬出来的。
“现在,边关人人得知,不用多久,就会传遍天下。”
这两年来的战争,是朝廷压着突厥打,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突厥可汗竟敢宣扬此物,来拉足大国仇恨,他不是失心疯了,就是被人摆了一道。
祝乘风刚刚承受过粗暴的性爱,脑海嗡鸣一片,眼神也聚不了神,他一手和贺兰池相扣,肩膀悄悄靠着钟淮安,才没有脱力失态。
他被先帝气的眼前发黑,还要竭力理清昏沉的思绪:“新可汗出身西突厥,此计即想要借朝廷兵力,大灭西突厥势力,也是要搅和的我朝,人心不稳。”
“突厥当初被陛下打至分裂成三部。”钟淮安看他气息不稳,慢慢帮他抚背顺气,语气森然,显然也是被气得狠了:“东突厥向来势大,上位的可汗却是西突厥一部,如今西突厥要和后突厥联盟。”
“两部联合,先前强盛的东突厥受到压制,必定要挺而走险,出此血招。但他们现下如何都不要紧,先帝此物一出,天下动荡,内乱将起。”
殿内的怒骂声一顿,继而又大起。
天子抬手,杂音全无,朝臣们都跪了下去:
“陛下,百姓们历经两载的灾害,本就极度压抑,精神紧绷,如此之事铺于天下,臣等已经没有了任何颜面,百姓们也会觉得自己曾经被抛弃背叛。”
“臣等请求陛下下旨,派军压关,屠尽蛮夷,只有用蛮夷的血,才能雪此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