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着郁仪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全部都是自愿的。”

“这个人在你们眼里或许贻害无穷、或许鱼肉百姓。可他真真切切地帮助了我。”王宽艰难一笑,“我是穷人家出身,年成不好时,险些和父母一道饿死街头。是他赠我钱财、又让我父母追随他经商。若没有他,我早就该被埋在乱葬岗了。”

“或许如今他从我身上得到的、远远多于他给予的,又或者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只是一场交易。”王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可人不能忘恩。”

“我是真心实意感激他的。”

“所以,苏舍人。”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你们任何人都不会从我这里,拿到供认他的口供。”

“别白费力气了。”

王宽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声音越来越低,喘声也愈发沉重,如同一把破败的风箱。

又顿了良久,他才继续说:“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

“苏舍人,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送我快些上路?”

他眼底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好像苏郁仪的一句话,就能随时判他一死。

什么是好人,好人的定义是很片面的。

那什么是坏人,似乎总能给予无数个答案。

苏郁仪知道王宽说的人是谁,也终于明白了王宽不肯吐口的原因。

可在那一刻,她的心又沉沉地坠了下去。

因为她纵然理解,也救不了王宽分毫。错便是错,律法从不因为你可悲的命运而网开一面。

周朔平并不无辜,这一切全是出于他的私心。

可他的私心又真真切切地曾给过别人一个恩惠。

让王宽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从律法上看,王宽是个罪人。

盖棺定论,无可更改。

可于周朔平而言,王宽却又是个不愿忘恩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