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这样……”她微微蹙眉,想要表达她认为这样的举动有些逾越,可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张濯的声音总是这样轻:“你喜欢还不够吗?”
郁仪垂下的眼睫又复又扬起:“张大人是如何会梳这种发式的?”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张濯细细地想了想。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前世郁仪说过那番话之后,他主动去找府上的侍女学了绾发的手艺。只可惜从没有机会为苏郁仪绾过一次。学习一门技艺难,忘记亦难。
像是长进了他的血肉里,生根发芽,再也剥离不开。
郁仪没继续追问。
“你说……这宅子原本的主人是谁啊。”郁仪轻声问,“他留了这么多东西在这,若说他不在意,这些东西呵护得这样好,不像是不爱惜的人;若说他在意,那又何至于一件都不带走呢?”
她合上放首饰的小屉,拉开第二层,下层是满满一屉的胭脂水粉,除此之外还有各色口脂。
都是新的,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她垂着眼道:“我贸然动了他的东西,若他有一日来寻,岂不是要难过?”
郁仪是认真在思索的,见张濯没动静,不由自主地抬头来看他。
张濯眼底有笑。
郁仪恼了:“有什么可笑的?”
张濯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难过,也许他见这些东西有了新的主人,心里很是高兴呢?”
郁仪微微惊讶:“这些东西单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郁仪啊,”张濯将抽屉一层一层地关上,弯唇道,“有些东西,是不是能用价格衡量的,知道吗?”
郁仪觉得今日的张濯有些怪。
他的笑容那么多,藏都藏不住。
?[27]望汉月(一)
“曹岑的事……”郁仪换了个话题,“他真的会死吗?”
“举子舞弊,向来是不会定死罪的。”张濯在郁仪旁边坐下,“纵然他有欺君之嫌,凭他家族的恩荣,也能保他一命。最多是流刑。”
“但他是赵公绥的人,一旦成为弃子,赵公绥怕他供出自己,也断不能容许他活着离开京师。”
兵不血刃。
郁仪沉默地听完,轻声道:“我与曹岑共事已久,深知他并非是胸无点墨的人。他本人的才学绝不在我与秦酌之下,何至于出此下策,为自己留如此后患呢?”
“自然是为保万全了。”张濯平淡道,“世家子弟入仕,若要去争,也只会去争第一名,纵然不是第一,也得是一甲。他自然是不确定自己必能为槐榜之首,才会出此下策。且你以为,这样的大事,又能牵涉赵公绥,岂能是他一个人拍板定下的。”
“你的意思是,”郁仪微微睁大了眼睛,“整个庐州曹家都知情?”
张濯微微颔首:“不仅是知情,更应该是授意。”
“若不从呢?”
张濯这次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若不从,自然找一个听从的人。
累世簪缨的家族,从不缺少青年才俊。
郁仪叹了口气:“好吧。”她不为他开脱,更不会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人命在青史的车轮下滚过,不论是谁,都是被倾轧的人。
“张大人!”成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出事了!”
张濯起身:“怎么?”
成椿低声道:“夷陵长公主进宫向太后为曹岑求情了!”
夷陵长公主是江驸马的妻子,和曹岑从无私交。
“是什么缘由?”
隔着门,成椿的声音很低很轻:“据说事发之后,曹岑还未被禁足之时,曾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