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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郁仪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陆雩嘴上说着不会容情,其实并没有下重手。更何况郁仪是见过他杖杀汪又时的狠戾手段的,这十杖看着声势浩大,落在身上却没有伤到她的筋骨。

邓彤史和刘司赞都来看过她,刘司赞说:“娘娘从来没重罚过我们,平日里做了错事也不过是罚站罚跪,连掌嘴都没有过。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更别记恨娘娘说她心狠,她若不罚你,日后人人都能冒冒失失地进言,娘娘也是担心大臣们失了规矩、忘了纲纪法度。”

郁仪笑着点头:“我明白。”她向她们身后看:“孟司记呢?”

邓彤史说:“公主被禁足了,这几天每天都由孟司记给她讲两个时辰的规矩。今日怕是还没讲完呢。”

郁仪这才发觉,自上次见了永定公主之后,已经有好几日没再见过她了。

“公主如今可好吗?”她不由问。

“还行吧,公主殿下年岁渐渐大了,有了心事也不爱说了。”刘司赞帮郁仪换药,郁仪疼得吸气。

“她还问陆百户的事吗?”

邓彤史摇头:“再没问过了,只每天问太后娘娘好不好、陛下好不好之类的话。昨天也问了问苏侍读好不好。”

刘司赞笑:“你才来这么几日她就喜欢上你了。我们都是陪她长大的人,看得出来公主对你很亲近。”

她俩都不是心思重的人,也自然不会因此不快。邓彤史亦是笑盈盈道:“这些年输给殿下的银子不知有多少,偏殿下只喜欢不会玩叶子牌的苏侍读。”

郁仪有些不好意思:“我何德何能,公主不嫌弃我不会打扮就烧高香了。”

刘司赞和邓彤史都有一双巧手,平日里能给公主梳妆,公主自然也很喜欢她们俩。

“我只庆幸公主将心思从陆百户身上转走。”刘司赞叹气,“公主眼见要及笄了,就连太后都提了好几回,说要办几场春宴来为公主选驸马。如此举案齐眉,才是佳话。”

炉火上煨着药,邓彤史端来给郁仪:“小心烫。娘娘说许你这十日养伤,不必伺候。你放心歇着,若是觉得闷了我给你讨几本书来解闷。”

郁仪喝了药,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从外头传进来:“苏姐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永定公主的声音脆生生的,刘司赞和邓彤史都起身给永定公主行礼。

永定公主从外头跑进来,直接坐在了郁仪的床边:“不必行礼,我来看看你。”

又对着跪在面前的刘司赞邓彤史说:“你们也都起来。”

孟司记跟在她后面进来的,为永定公主解释:“是娘娘的意思,说若是公主今天觉得闷了,可以来北五所看你。”

她的目光落在郁仪脸上,声音轻下来:“娘娘这是叫你安心呢。”

若没有太后的允准,永定公主哪能有机会解了禁足来探望自己。分明是太后怕她心里委屈,所以假借公主之名来宽慰她。

刘司赞起身道:“既然有公主陪苏侍读,我们便先回去了,苏侍读好生歇着。”

待她们都走了,公主仰着头将郁仪的房间都打量了一番,似有不满:“你平日里就住在这么个地方吗?”

郁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下官倒觉得挺好的。”

屋顶不会漏雨,窗户朝着正南,花木扶疏。已经是过去想过都过不了的好日子了。

永定公主皱皱鼻子小声道:“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

她平时只在孟司记她们面前装得贤良淑德,到了郁仪面前便似换了个人:“孟司记给我每天将两个时辰的《女训》,说什么‘女子所生之业,未尝不先服父兄,后事夫主,奉事公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