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轻声说:“这是前辽时建成的佛塔,距今已有五百个年头了。放眼整个大齐,还有几个佛塔能有这个造化。那可真印证了‘法象三千界,华戌五百年’这句话。三年前,陛下才登基时,曾派工部侍郎潘营来重新修葺这座释迦塔,只是汪营轻信堪舆师所言,拆除了夹泥墙和斜戗,结果到了今年年初时,塔身便开始扭转变形,而今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陛下心中大为不悦,眼看着潘营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潘营可是你的好友?”郁仪问。

“不是,我同他没什么交情。”许奚道,“只是他算是工部里数一数二有手艺的人,若他死了,我实在于心不忍。”

“你若想叫我推荐个把人,我倒是有人选,只是他是被都察院弹劾后致仕的,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许奚说:“这倒也两全其美,若他做得好,自然给他加官晋爵,若做得不好,也没什么损失,毕竟掉脑袋也是潘营掉脑袋。你口中这人叫什么,我改日登门拜谒。”

“叫秦酌。”郁仪道,“只是我不知道他如今还愿不愿再淌这浑水。”

郁仪知道秦酌向来喜欢这些泥胎木塑的东西,今日许奚先开的头,她自然也有心助他一臂之力。

许奚说:“有你愿作保,我觉得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

转一日,许奚专门派人给郁仪送口信,说秦酌答应了这件事,明日便随着工部的人一道去应县了。

孟司记来刑部找郁仪时,郁仪还有些歉疚:“没料到工部那边催得这么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几个月只怕他都要待在那堆旧木头中间了。”

没想到孟司记却安静地笑了:“我是来感谢你的,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