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火赤继续说:“此次入京,我只带了军士五十人,若出了什么变故,你若能救我一命,让我平安回到北元,我就派人把那些信送还给你,如何?”

郁仪轻声道:“我不过区区七品,台吉委我重任,实在太抬举我了。而今正是两国邦交之际,太后与陛下也必然会礼遇台吉,必会让台吉平安回去的。”

脱火赤说:“你虽是七品,但我相信你定然有我所不知的手段。”

“之前我恨张濯入骨,正是因为他,才让我在固原关外丧失先机,屈辱求和。可他今夜却又主动提起互市,这其中若无你的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郁仪才想说不是,可心中细想,也知道脱火赤所言不虚。

见她沉吟未语,脱火赤继续道:“所以,你可愿与我做这场交易吗?”

“台吉。”郁仪道,“我可以答允日后若真有不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我绝不会、也不能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不论是张尚书也好、还是谁也好,我所允诺的也只能是我自己能做到的事。你若把宝压在张大人身上,那我只怕有心无力。”

郁仪知道她不能把张濯牵涉其中,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不愿和他说太多的缘由。

他们两人在独自相处时也很少谈及政治,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

脱火赤点头:“随你。”

“你不怕我一去不返,不再将信送还给你吗?”他突然来了兴趣。

郁仪抬起手,轻轻摸着自己坐骑的鬃毛:“我当然怕。”

她静静地看着他:“台吉会如此吗?”

脱火赤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屑失信于女人。”

郁仪颔首:“一言为定。”

*

转一日的围猎比预想得还要热闹。

不仅仅是皇帝、宁王和大臣们,就连京中数位有头脸的公子们都亲身下场了。

但今年最惹人注目的便属宁王本人了。

他前几日才完婚,新妇罗氏也来伴驾。

太后左手边坐着庆阳郡主,右手边坐着罗氏,看上去当真是亲如一家的样子。

永定公主也是会骑马的,她骑着一匹大宛马,威风凛凛地穿着红色的骑装,脚下踩着小羊皮的靴子,清点猎物时发现就连永定公主都猎到了一头黄羊、一头雄鹿。

除此之外,宁王与皇帝祁瞻徇合力猎下了一头熊,其中宁王一箭射穿熊目而皇帝正中熊的咽喉,二人难分伯仲,都引来众人的满堂喝彩。

祁瞻徇当场剖开熊尸,取出熊胆献给太后。

今日久不露面的赵公绥也难得在场,他笑着对太后道:“陛下的武艺愈发精进了。”

太后与他的关系冷淡了些,有外人在场时,依然保持着君安臣乐的虚伪面具。

“是啊,有他父亲的影子,灵佑你说是不是?”

她主动提起祁瞻徇的生父,赵公绥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道:“是啊,自肖父本就是常理。”

太后淡淡道:“子息倒是不甚像你,应该是像他母亲吧。”

赵公绥心中渐渐酸涩起来。

有一个默契一直保持在他与太后两个人的心中。那就是谁也不会主动提起赵子息的生母和先帝。而今太后屡屡谈及先帝与他的亡妻,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子息这孩子,少了臣的教导,臣愧对他。倒是公主殿下,今日颇为不同凡响,有娘娘年轻时的风范。”

提到女儿,太后脸上的笑意缓和了些:“映禾啊,哀家也觉得她很不错。”

她的目光落在映禾的脸上,只见永定公主正在解开自己的护腕,一个北元军士匆匆跑来,拿起一把银刀想要赠给她,永定公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刚好与脱火赤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