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濯听他说完,才继续道:“兼而有之。臣既不愿让陛下误入歧途,也不想让苏给事这样的人英年早逝。”

祁瞻徇收起弓箭,笑着对张濯说:“朕怎么会舍得真杀了苏郁仪,朕和你开玩笑呢。”

说罢他一扬马鞭,轻打张濯身下的坐骑:“朕刚赢了宁王,现下也要和张尚书比试一场。你是文臣,朕也不想胜之不武,所以让你一箭之地。”

张濯握着马缰疾行数步,又回头看来。

只见月色之下,年轻的皇帝唇边的笑意还没散去。

看似生机勃勃,却有无尽暗流涌动在他的眼底。

张濯的掌中有汗,他看向远处催马踱步的郁仪,从箭囊中拔出一支箭,飞快的射向她面前的空地。

箭矢没入草地中,箭尾剧烈地抖动着。

郁仪抬头看来。

张濯的目光已经收回,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与其说是捉弄,这更像是警告,在催促她不要再向前的意思。

郁仪忖度一二,旋即挽起缰绳,勒转马头。

这里离营房有了不近的距离,她没有继续向前走,转身向营房走去。

才走过时十几步,她看到祁瞻徇正纵马而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有马蹄扬起了无尽的尘沙。

夜色浓郁,山峦与灌木都只留下一个个模糊寂静的影子,虫鸣声不绝于耳。

安静中又透露着能吞噬人心一般的诡谲。

就在她快走到自己的营房时,一棵树后站着一个如同山峰般高大的男人。

脱火赤显然是在等她的。

郁仪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干上。

脱火赤抱着胸站在她面前道:“今夜,我是来兑现我第一个诺言的。”

“你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知道什么一定会告诉你,但我希望你想清楚再问,因为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92]送征衣(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郁仪,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审视:“我的目的既已达到,我不会追究你是用何等手段和方法达到我的目的。”

显然他认为是郁仪利用了张濯来向他开这个口。

郁仪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她仰着头看向脱火赤:“兴平十三年,大齐的首辅谢云华被指通敌北元。敢问台吉,此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脱火赤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郁仪会拿这个问题来问他。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年轻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能透光。

越发显得她的眼睛很大,目光炯炯的,像是能把晦暗不明的东西都照彻。

“那时我也才十岁。事情的原委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脱火赤把玩着手中的弹弓,从地上捡了个石子,一面瞄着树叶,一面道,“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谢云华被指认通敌,是因为从谢云华家中搜出一封书信,是我父王写的。书信的内容是谢云华愿扶永王,也就是先帝的亲弟弟登位,我父王愿助他一臂之力,但作为回报,永王需得割让十座城池与我父王。”

“我不知道这封信的真伪,因为那时我父王并不会把这些政务说给我听。但我知道,那阵子他的确和你们大齐人走得很近,他的桌上时常有大齐的书信往来。至于和他通信的人,是不是谢云华,我就不得而知了。”

脱火赤看向郁仪,玩味道:“不过这些信我知道保存在何处,若你能帮我下一个忙,我可以把这些信交由你处置,你意下如何?”

他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好像在试探郁仪究竟能为了这个真相走到哪一步。

“你说吧。”郁仪平静道。

“我要你们大齐为我颁赏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