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声色犬马,豢养面首男宠,戏子伶人进出宅邸,驸马形同虚设。

她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张濯甚至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也没有为她做什么事,她的命运便已被悄然改写。

“她会喜欢北元吗?”郁仪轻声问。

“她会让自己爱上那里的。”张濯回答道,“北元将会是属于她的名利场。”

郁仪听懂了张濯的话:“我很意外你会说这些话。”

“意外?”张濯微微扬眉。

“或者说是惊喜。”郁仪的目光落在水面粼粼的清晖上,“你要知道,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女人常常被视作名利场的点缀,是男人获得权力后,供他们掠夺的猎物。”

“是因为有娘娘在,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获得过去无法获得的东西。”

张濯轻轻把她揽在身前:“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可以庇佑别人的人。”

“会吗?”

“一定会。”张濯如是说。

于是郁仪仰起头,认认真真地说:“那我一定真的会成为一个,能庇护更多人的人。”

*

转一日,郁仪拿着皇帝的令牌前往诏狱提审夏源渤。

而那时的夏源渤虽然活着,却和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他被烫哑了喉咙,夹断了十指,口不能言、手不能书。

那日许奚说夏源渤的命比韩氏的命高贵,只能说明许奚的认知并不准确。

在很多人眼中,贱民如蝼蚁,不分男与女。

“夏军户。”郁仪盘腿坐下来,“我问你答,你认为对的就眨一下眼,不对就眨两下,行吗?”

夏源渤眨了一下眼睛。

郁仪说:“你老婆去年才给你生了个儿子,对吗?”

夏源渤显然没料到是这么个问题,愣了愣神,眼圈就红了。

郁仪说:“你想让他们都活,对吗?”

夏源渤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既然你想让他们活,那就要和我说实话。”郁仪盯着他的眼睛,“你前阵子私下里接的营生是什么,是不是让你修复那些报过损毁的兵器?”

夏源渤倒吸了一口气。

郁仪说:“我猜对了,对吗?”

夏源渤迟疑地眨了一下眼。

“好,”郁仪点点头,“除你之外,可还有任何人在做这件事?”

这些兵器总不少于数千件,必然不可能由夏源渤一人来完成。

夏源渤的十根手指都断了,他艰难地用嘴衔起一根草秆,跪在地上,用手肘撑着地,写下了一个名字。

郁仪有些发愣。

夏源渤写的名字是王以骋,是刘司赞的丈夫。

鸾舆司的七品佥事。

?[87]玉人歌(一)

以夏源渤如今的身份,哪里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机密,必然有人从中穿针引线。

刘司赞虽然品级不高,实际上却是太后身边数一数二的女官,她的丈夫凭借着她的关系能在锦衣卫中谋得要职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郁仪看着他写的三个字,又看向夏源渤,夏源渤也正殷切地看着她。

“我来问你口供,可不是让你诬陷人的。”郁仪平淡说,“你的娘子和儿子都在顺天府的衙门里关着,他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全在于你的一念之差。”

“你实话告诉我,这些你是自己猜的,还是真有什么证据?”

夏源渤拼命摇头,眼里透露出一丝急迫。

他受刑太重,不足以支撑他写更多的字,他只能以近乎匍匐地姿态继续写:子时,晋安坊。

晋安坊这地方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