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掌印一上来就给咱们锦衣卫定了罪。可卷宗你也瞧见了,前言不搭后语不说,人证也说了,两对夫妻都感情深厚,不像是会作恶的人,这分明是刑部有心要造冤狱,但求娘娘明察,别让一人含冤。”
按理说在案子没板上钉钉的时候,太后也好、皇帝也好,都是不宜发表见解的。也是担心上头说了一句话,底下有阿谀拍马之徒,为了保证主子们的圣心独断,刻意把案子按照主子们的心意定罪。
太后淡淡看了一眼阁臣的方向:“几位阁老如何看?”
对于内阁来说,这也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
赵公绥倒是提了个主意:“依臣看,也许根本就是那毒妇想要害人,和锦衣卫根本就不相干。她一人做事一人扛,定个绞刑等着秋后行刑也就是了。”
今日郁仪不在堂中,只有司礼监、内阁和周行章一同在议定此事。
赵公绥的提议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哪个也不得罪,也能早早结案。
至于姜珩到底是不是韩氏杀的,又有谁在意呢。
就算是太后心里,也觉得这么定了也不是不行。
张濯还没有开口,倒是傅昭文先说话了:“娘娘,若韩氏当真是被冤枉的呢?这份口供中她连凶器、杀人的地点、如何处理尸体都说得含糊其辞,难免有串供或屈打成招的嫌疑,若真如此定罪,那不是冤枉了她吗?”
此言既出,高世逢冷笑道:“傅次辅当真是宅心仁厚。”
“那不如这样吧,”几个呼吸间高世逢就有了决断,他对着太后拱手道,“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傅次辅和三法司一起审理吧。”
从始至终,张濯都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前一世这个案子的结局。
前一世这个案子出现时,傅昭文已死,所以这个案子是由张濯自己亲理的。
他和傅昭文一样,始终坚持不能错杀一人的道理。
两个衙门的仇恨都被引到了他一人身上。
就在他疲于应对之时,牢狱里的韩氏因受刑不住,悄悄自尽而死。
这个结果虽然解脱了他,却也让张濯生出了一份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身居高位,却从来没有办法以一人之躯,对抗大势所趋。
看着跪地领命的傅昭文,张濯忍着强烈的头痛,依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刚生出几分想要休养身体的念头,如今又被他抛到了脑后。
张濯看着卷宗上郁仪用正楷抄录的一字一句,管中窥豹、见微知著,又不畏首畏尾,他发自心底佩服她的勇气。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如果没这点倔劲儿,真做不了一个好官。
?[83]百尺楼(二)
郁仪是没有资格独自提审犯人的。
当她跟着许奚御史一道前往刑部大牢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她看到死囚韩氏的惨状之时,没有像从前一样汗毛耸立。
她的从容倒是让许奚微微吃了一惊。
许奚看了她一眼:“若是害怕可以出去等。”
“不害怕。”郁仪抬头看他,“还是许御史觉得我会害怕呢?”
许奚没说话,开始走上前问韩氏关于案子的事。
韩氏不知道挨过多少打,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还不待许奚开口,便匍匐在地,将案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出:“除夕前,我那死鬼丈夫又多喝了酒,从家里偷了钱填他的赌债,我气不过和他争执几句,他反过头来要拿刀捅死我,这时我那奸夫夏源渤恰好经过,见我们屋内起了争执就赶来帮我,我二人一起将我那丈夫捅死在地,然后抛尸在了河沟里。”
许奚说:“你房内有争执,夏源渤又是如何进来的?”
韩氏气息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