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也唯有永定公主能说,郁仪是万万不敢接这个话茬的。
永定公主叫何司饰她们都退下,她笑眯眯地说:“苏姐姐,你帮我把陆雩叫来,行不行?”
此话一出,郁仪立刻回绝:“这样的事若是娘娘知道,殿下暂且不论,下官一定性命不保。”
“更何况,”郁仪难得正色道,“殿下何必要搅扰了陆雩如今安稳太平的人生呢?”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可唯有这么说,才能让永定公主明白,她的偏爱或许意味着一种伤害。
听郁仪说完,永定公主脸上的笑容有些垮了:“是啊,你说的我也明白。可花朝节那日,陆雩他要出京北上,陪着兵部侍郎一道同北元人洽谈。定然看不到我盛装打扮的样子了。”
她潋滟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郁仪:“或许花朝节之后,我很快就要嫁人了,他就真的再也不能见到我了。”
?[81]行香子(五)
当她说完这一句,郁仪也沉默了下来。
永定公主摆弄着自己华丽的衣裙,脸上的笑意也是淡淡的。她今年才十五岁,却已经能将很多事看得如此透彻,若真嫁给了某个凡夫俗子,那真是错付了她的人生。
“苏姐姐,你说人能斗得过自己的命运吗?”她突然问。
“能。”郁仪平静地回答,“虽然听上去有些荒唐,但我始终觉得,人是能抗争自己命运的。”
“只是机会,需要靠自己来争取。”
永定公主咬着唇笑了:“那你说,我母后会把我嫁给谁?”
她盘腿坐在八仙榻上,认真说:“他们有人说或许会把我嫁给赵子息。我和他年纪相仿,他又是赵阁老的儿子,论尊贵,全大齐也唯有他与我最相配。”
这是郁仪向来都没有想到的一重,更深处想,若太后真对赵阁老有什么私心的话,让赵子息娶了永定公主,无疑是给了赵家多一重保护。
如果永定公主真的嫁入赵家,何尝不是全了太后与赵公绥爱而不得的心思。
“公主喜欢他吗?”郁仪小心地试探。
“见过几回,”永定公主思考着说,“只记得是个文弱俊秀的年轻人,话不多,性子倒也和顺,和他父亲一点都不相像。”
听言语,永定公主对赵子息的观感倒也不算差。
一时间郁仪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永定公主来说,赵子息未尝不算佳偶。但对郁仪而言,如果公主当真出降到了赵家,当终有一日,郁仪要与赵公绥会挥刀相向,永定公主会不会成为她报仇的阻碍?
一边是仇恨,一边是真心待她的永定公主。
选择权在命运手里。
永定公主再次提出了她方才的恳求:“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陆雩叫来,我也不一定非要和他说上一句话,只要他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他就够了。”
郁仪叹了口气:“好吧。”
兴平末年时,为祈国运,皇城中筑起数座高台,初时为祭天所用,后来渐渐废止。
其中有一座名叫金银台。
站在台上,可以眺望星斗。
郁仪在前千户所衙门里找到陆雩时,他正忙着对新入宫的锦衣卫们讲述宫中的要求和规矩。
见了郁仪,他将手中的东西丢给身边人:“苏给事。”
郁仪含笑说:“听闻陆百户不日将前往固原关接洽和谈之事,想来待你从固原关回来,就要升迁了吧。”
陆雩素来不爱笑,但郁仪知道他内里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也许吧。”他道,“未必是什么好事,但也由不得我。”
“我这儿有几句关于北元的事想和陆百户讨论。”郁仪弯唇道,“你可愿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