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为之一静。
倒是张濯先笑了:“你真是……”
却又没继续说下去。
“我先去拜见娘娘和陛下。”张濯道,“今日宫中定然要赐宴,我晚上去你那找你。”
离晚上还有好几个时辰,明明几个月都等了,张濯偏偏又开始觉得这几个时辰有些漫长了。
郁仪说:“我有话,此时想说给你听,能不能为我找个说话的地方?”
这回轮到张濯惊讶了:“非要此刻说么?”
他想了想:“到户部衙门去吧,我的直房现下空着。”
张濯想外人定觉得他是昏了头,回了宫不去拜谒陛下与太后,只将功夫都耽搁在这里。
原因也无他,只是因为郁仪说了一句,有话要与他说。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直房外,这一路倒也没碰上人。
张濯推开门让郁仪进来,又背过身去桌上摸茶壶:“两个月没收拾了,连杯茶水都没有,委屈你……”
后半句竟生生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张濯定定地站在原地,手还顿在半空。
他缓缓垂下眼,看到了那双环在他腰间的手。
十根手指纤细匀长,指甲光洁莹亮,当真是一双只有女孩儿才能有的手。
张濯能感受到郁仪隔着狐裘披风抱着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她没用力,动作也很轻。
“你能回来和我一起过除夕,我真的很高兴。”
张濯的目光仍落在这双交叠在他身前的手上,似是还没醒过神来。
郁仪又笑了一下:“刚才那句只是其一,其二是,我收到了你寄来的信,信上有血迹,我心里觉得怕极了,适才见你第一眼我就想着,一定要抱你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片刻之后,张濯的声音才传来,有些哑:“这回可放心了?”
郁仪还没来得及答,张濯便已经转过身来,他那指骨分明的手掌轻轻按住郁仪的后背,将她一点点搂进了自己怀里。
一件披风便将他们俩一起裹住了。
还是熟悉的沉水香,混着一点松木味。
除此之外,郁仪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气,她想抬头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张濯的手掌却先一步轻轻摁住了她的发顶,好让这个拥抱能抱得更实一些。
什么是假的,什么又是真的?
郁仪有些喘不过气,又觉得灵魂似飘在天上。
谁也没说话,在这面北的阴冷直房里,在这永远不被人找到的净土上。
光线有些昏暗,感官反而愈发分明了。
他怀抱的温度、他的呼吸,还有属于他的气息。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张濯轻轻把她松开。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的事,下回换我主动吧。”
下回。
郁仪仰头看他,张濯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走了,晚上去找你。”
说罢,他便走出了门 莣 ?????? 騲 ィ寸 費 整 理 ,把郁仪独自留在这里平复心绪。
适才不觉得热,乍离了怀抱又觉得有些冷。
郁仪的脸有些烫,方才的一幕幕犹在梦中。
她略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匆匆离去了,才回了科道,就有人来找她。
“苏给事,外头有一位从京城来的举荐官,说是奉命前来呈交年终考成名册,请您过目,还说有几处疑点需要当面请示。还有,陈侍郎刚才派人传话,吏部堂上需大人尽快核查昨日呈上的调任名单,说是今早皇上已颁旨着令加急议定,望苏给事即刻前往。”
政务冗杂巨万,郁仪立刻将方才的旖旎抛却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