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智化寺和以往大不一样,寺外竟围了很多人。

起初郁仪还以为是寺中在施粥,不成想竟然看见赵公绥从智化寺里走出来。

隔着蒙蒙雾气,赵公绥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三人。

郁仪并不知道赵子息已被张濯带离了智化寺,心里微微一紧。

赵公绥显然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趁着冬至时君臣宴饮时专程赶来智化寺。

他今日没有找到赵子息,却在西禅房里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赵公绥的手下压着嘉善,从智化寺的正门走出来,赵公绥对着嘉善说:“那边那三个人,你认得吗?”

嘉善被两个人钳制着,一眼就看到了孟司记。

母女俩遥遥相望,孟司记咬紧牙关,眼睛微微泛红。

“不认得。”嘉善摇头。

“别撒谎。”赵公绥的声音看似慈爱,却带着压抑着的冰冷与威胁,“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杀了你。”

赵公绥的目光从孟司记的脸上划过,又看了看嘉善的五官,古怪一笑:“小姑娘,她是不是你娘?”

郁仪三人皆心口一紧。

若孟司记与嘉善的事情宣扬出去,那她的官路算是完了,即便是太后,都保不住她。

嘉善不说话,赵公绥便抬起头捏着她的下颌,手指不断收紧:“说啊,她是不是你娘?”

这是赵公绥的报复,他匆匆赶到智化寺,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儿子的踪迹。

他把内心深处的恼羞成怒全都报复在了年幼的嘉善身上,他掐着嘉善的下巴,看似在和嘉善说话,目光却牢牢盯着孟司记:“说话啊!敢不敢承认?”

嘉善痛得大哭,却依然只说一句话:“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近在咫尺,可她也记得郁仪对她说过的话。

她不能害了她娘。

纵然自己每一天都在深切地思念她。

孟司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下意识想要上前一步,却被秦酌一把按住了手臂。

“赵阁老,她是我秦酌的女儿!”秦酌一步步走向赵公绥,“你把她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密雪遮灯,秦酌只留给孟司记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

他唇边含笑,一步步走近,最后挡在了嘉善与赵公绥的面前。

“你的女儿?”赵公绥似笑非笑,“你今年才多大,怎么有这么大的女儿?”

“我是兴平八年的人,今年二十五,凭什么我就不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秦酌推开钳制嘉善的人,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可你还没有娶妻。”

“原来赵阁老还管别人的风流往事。”秦酌并不退让。

“那她母亲又是何人?”赵公绥扫了一眼孟司记,“你又为什么不把她接回家中?”

秦酌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笑吟吟地说:“她母亲是我幼时的好友,只是我贪慕富贵,并不想负责,和她春风一度之后就把她抛在了老家,没料到她母亲病死,她独自入京寻亲,我怕自己清名被毁,所以把她安顿在这里。”

在秦酌口中,他便是个风流成性、拍屁股就走的负心人。

孟司记知道这样的话势必会惹来台谏对他的弹劾,那秦酌的官路难免要收到阻碍。

郁仪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去,他的这番努力就全白费了。”

孟司记咬着唇,声音微微发颤:“那就当真让他……”

郁仪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些都是他自己选的。”

另一边,赵公绥凝睇着嘉善问:“他真的是你爹吗?可有凭证?”

“是,他是我爹。”嘉善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