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一本正经的打哑谜,张濯知道梁王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都说凤凰栖梧桐,王爷挑的梧桐树却未必是真梧桐。”张濯说完这一句,复又恭敬地对着梁王一揖,“王爷慢走。”

梁王知道这一回算是和张濯把梁子结下了。可他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留在京师,而不要被太后送去就藩。所以对于张濯的暗自讥讽,他只好照单全收。好在这些年他动心忍性惯了,对于这样的话听了就当是没听。

张濯站在丹墀上目送着梁王走远了。

刘司赞走出门,对着郁仪道:“娘娘叫你进去。”

郁仪嗯了一声,她看了张濯一眼,张濯对着她微微颔首,郁仪便跟在刘司赞身后走了进去。

花坞今年培育了不少新的花种,除却金丝菊,最近又贡了绿菊与秋丁香。再加上慈宁宫里早早便用了炭,才一进门,暖和得就像是春天似的。

太后知道是她来,故而没有抬头:“你求见哀家,可是有事么?”

郁仪跪下说:“下官想为曾万求个情。”

太后写字的手不停:“哦?”

“下官知道他罪不容诛,只是他已经坐了十五年牢,妻离子散、众叛亲离。若真赐他一死,那曾万他真的算是白活此生了。”

她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全是发自肺腑:“他有罪,理应受罚。杀人的罪他已经用十五年的牢狱之苦还清了,绑劫我的罪,恳求娘娘能从轻发落。不论是流放还是刑杖,只求能让他活命。下官也请娘娘一道宽宥背后主使之人。”

宽容梁王是假,想要宽容曾万是真。

郁仪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说,也更能显示她的恳切。

太后说:“这样的人活着,难保不会再起祸端。哀家知道,他有他的苦衷。可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若人人都因此而作奸犯科,那天下便要大乱了。”

郁仪说:“位高权重者将权术玩弄于鼓掌间,害死的何止三人五人。大齐之律法,不该对庶民残忍而对少数人宽纵?”

太后抬起眼,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向来喜欢苏郁仪,却没料到她会出言顶撞自己。

“下官只想为曾万求个活命的机会。”

“苏郁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也是在凭借一己好恶而左右大齐的司法?”

郁仪匍匐下来,姿态谦卑:“下官不敢。自下官发愿毕生忠于娘娘、忠于陛下之日起,此生此志皆不改。下官想做的从来不是以一己之力左右律法的公正,我只是想为处于悲苦中的人出一出力。今日是曾万,他日可能是赵万、钱万,于下官而言,能做一分便做一分。”

案子关于曾万的部分已经了结得差不多了。

这个案子原本就不难断,只不过是因为牵扯到了朝廷的官员和三千营,才会被拿到太后面前。若不然,这样的事只怕都没有送进刑部的必要。

太后看着郁仪的发顶,破天荒地没有让她站起身来。

“苏郁仪,”太后道,“哀家能允你所求,但不会次次允你所求。”

郁仪知道,这是太后在敲打她不要恃宠生骄。

纵然太后怜惜她、看重她。

也不过是上位者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恩情,她能给予、也能收回。

这是要郁仪明白,君与臣的界限到底有多分明。

“是。下官多谢娘娘。”她再次叩拜行礼。

太后的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起来吧,别跪着了。”

郁仪这才站起身来。

“哀家会为曾万定一个流刑,便去凉州吧。”太后在一张卷宗上写了两笔,复又放在一边。

郁仪又替曾万谢了恩。

“娘娘,三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