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摆手:“无妨。他又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谋害朝廷的官员?”

秦酌摇头:“他不肯说,无论郎官们如何威逼利诱,他都闭口不言。郎官们想让下官问问娘娘,要不要动刑。”

?[65]击梧桐(四)

太后听后沉默了片刻。

三千营是才回到她手上的,若当中有异己,自然也合乎情理。

太后心里很明白刑部的手段,重刑之下少不了指鹿为马、张冠李戴。她既看重三千营,自然不想叫刑部稀里糊涂地定下罪名来。

这人既然已经吃了十几年牢饭,必然清楚牢里的手段,重刑之下未必能让他就范。

郁仪在此时抬起头来:“娘娘,能不能让下官审一审他?”

她鲜少有这般主动请缨的时候,太后忖度了片刻,竟也应允了。

太后对秦酌说:“你提他到慈宁宫来,让苏给事审他。”

慈宁宫后面有一排庑房,太后命人设了一排屏风,算是临时辟出来的地方,郁仪在前面问话,她叫张濯同她一起在屏风后面听审。

曾万很快被带了过来。

他腿上的伤很重,站都站不稳,是被刑部的郎官一左一右硬架过来的。

庑房里的光线有些暗,只有两盏灯来照明。

他被郎官强迫跪下来,才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圈椅上的年轻女官。

曾万骤然愣在原地。

随后他也看清了苏郁仪身后那一架金碧辉煌的屏风。

曾万不知道来听审的人是谁,可总归得是一位贵人。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跪着,他看着郁仪,心里有几百几千句话想要问她。

“你叫曾万,是吗?”

“是。”

“四十五岁,扬州人,无妻无子。”

“不是无妻,我妻子病故了,也不是无子,我妻子有一个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她人呢?”

“不知道,我在晋城坐了十五年牢。”

“为什么坐牢?”

“杀人。”

这些都是卷宗上原本就有的问题,他也不曾隐瞒。

郁仪平静地在卷宗上做完记录,再抬起头时,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是谁要买你来杀我?那个贩私盐的人,又是什么来头?”

“我不是要杀你。而是要杀那一日过来阻挠的任何人。”

曾万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冲着郁仪来的,只在陈述他所知道的事实。

“继续。”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郁仪抬眼看他:“果真吗?”

“果真。”这话说得有几分心虚。

郁仪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可不许骗我啊。”

这一句说得曾万竟愣在原地。

若说之前他依然不能确定面前人的身份,此话一出,他已经能认出她来。

她真的是窈窈。

曾万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记忆里的窈窈,还停留在她四岁的年纪。

她穿着谢垂容为她裁的红裙子,躲在垂帘后面听他们两个人说话。

窈窈和谢垂容长得并不像,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一股倔强劲儿来。

每一回他临走前,这小姑娘总要一路追到门口,紧张兮兮地问他:“你还会来吗?”

起初,曾万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会来的。”

窈窈继续说:“你会一直对垂容好吗?”

曾万失笑:“没大没小,你该叫她娘亲才是。”

她不理他这句话,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继续问:“会对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