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浮末,“你也算是当了十几年官的老臣了,又做了户部尚书、入了内阁,哀家以为你分得清轻重。顺天府那个姓朱的之事的确有错,哀家已经革了他的职,那你的名声呢?你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她抬眼望来,拍了拍手边的一摞奏折:“这里头写了什么你一定比哀家清楚,显清啊,你这一回真是犯傻了。”

“关心则乱,是不是?”

此话一出,郁仪心里微微一慌:“娘娘……”

太后转头看她:“很多事哀家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替他求情。”

“很多事哀家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也多亏了有你在,这丫头才能好端端地站在哀家面前。但是顺天府这样的事,不允许再有下一次了。”

张濯抬起头看着太后:“那日臣脱了官服,就已做好了挂印的打算,总不能辱没了娘娘对臣的一番知遇之恩。”

“这是赌气话。”太后淡淡道,“哀家也没打算真的革了你的职。顺天府尹方才也来和哀家告罪,说他用人不查,还说要当面对着苏给事请罪,哀家没应,让他回去了,这样一来让郁仪卖他这个人情,日后他自然也会学得乖觉些,能得方便时也会给她行个方便,这就够了。”

“今日你们两个人都在场,哀家不妨把话说到明处。你护着她,能护一时也护不了一世,被台谏们看在眼里,你们即便是清白便也成了不清白。等到了有口说不清的时候,她的官路也就到头了。她是你挑来的女进士,哀家把她当作宝贝疙瘩一样捧着,日后还想借着她选越来越多的女进士、女尚书,她的名声也很重要。她若要吃亏,你就要让她吃亏。”

太后说到这,又看向郁仪:“我问你,顺天府的人来请你,为何不多带几个人同去?六科给事中里又不仅仅只有你一人,你初来乍到,他们怎么就能找到你头上?哀家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做这个局想害你,自然是防不胜防。你才入官场,自己要长心眼,凡事多自己想想为什么,该拒绝该偷懒的时候,也不要逞强。”

郁仪知道这是太后的一番肺腑之言,她立刻跪下来谢恩:“下官受教了,娘娘的恩情,郁仪没齿难忘。”

“跌的跟头多了,自然心里就有数了。”太后把她拉起来,“在这紫禁城里,大家衣冠楚楚地都是体体面面的人,但是走出这座皇城,全天下有的是弱肉强食,你到底是个女孩儿,得要学会自保。那朱知事以为你年轻好掌控,没料到你是个硬茬儿。”

“哀家教你,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若是害怕自身难保,你便答应下来。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而已,你再多当几年官,就不会觉得这笔银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