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要说什么?

空气中的氛围又渐渐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郁仪道:“关于曾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张濯回眸看她。

“能不能从轻发落?”

“为他定罪是刑部与大理寺的事,不归我管。”张濯转过身来,“你想帮他?”

郁仪道:“张大人曾说我不能替受害之人原谅加害者。可这一次,受到伤害的人是我自己,我愿意原谅他,替我母亲还他一个恩情。只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若是为难,那便算了。”

“我记下了。”张濯道,“若能说得上话,我会说的。”

他这一句是对郁仪说了谎。

此刻他要入宫,为的正是要试探曾万的口风。若他想要鱼死网破,将郁仪的身份一并道出,那么张濯也不会留他活到刑部堂审的那一刻。

他走出水月松风,成椿正端了药碗走过垂花门。

见张濯要出门,成椿心知这碗药一时半会怕是没人喝了,于是想给郁仪使眼色,叫她来劝上一劝。还没等郁仪开口,张濯便对着他伸出手:“拿来给我。”

成椿松了口气,忙端给他。

张濯饮尽,将药碗放回托盘里。

“张大人的官服顺天府叫人送来了,张大人要换上吗?”

“不必了。”张濯走到垂花门外,回头看来,郁仪还站在水月松风门口。

“等着娘娘传召你,我已经叫人到你家门外守着,若内宫有消息,会及时来告知你的。”

郁仪的目光与他撞在一处,张濯眼底便漾开一层笑。

他没再说话,好像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郁仪又问成椿:“他的官服为何会在顺天府。”

成椿方才就是故意说给郁仪听的,见她发问,立刻竹筒倒豆子,把今日天明前后顺天府门外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从张濯脱了官服打人,再到要弹朱知事的琵琶骨。

听得郁仪如云如雾:“这都是张大人做的?”

“千真万确。”成椿道,“整个顺天府的人都傻了,只是朱知事的确有罪,顺天府尹也护不住他,听说顺天府尹也在等着太后陛下的圣驾回銮,再去请罪。”

“经此一事,张大人的一世清名,只怕是要没了。”

郁仪怔怔良久,忽听府宅外的街上有鸣锣开道的声响,知道是天子的卤簿仪仗经由朱雀街,正要从午门入宫。

“能不能劳你差人帮我取官服来。”她对成椿道,“我也要入宫一趟。”

*

曾万被关在刑部一间独立的牢房里。

因为提审他的手续还没有办完,所以刑部的郎官们还没有审讯他。

张濯拎着灯走进大牢里,这些人自然都认得他,也知道这次抓住曾万是张濯的功劳,对于他要单独面见曾万的事也并不阻挠。

于是张濯屏退所有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曾万的监舍。

曾万腿上的伤一直没有处理,只是草草拔了箭矢,为他简单包扎后了事。

此刻他只能曲起一条腿靠坐在监舍长满青苔的墙上,目光空空荡荡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她……她没事吧。”这是曾万对张濯说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对张濯射伤自己的事破口大骂,也不曾为自己出言辩驳。

曾万的声音嘶哑,语气分外执拗:“她死了吗?”

“没有。”张濯平静道,“她还活着。”

曾万像是松了一口气。

张濯与他对视:“你愿不愿意给我讲讲她的事?”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