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濯轻轻垂眸:“少见你穿成这样……”
郁仪道:“你不让禄成告诉我,是怕我听了会如何?”
她一步步走至近前,又道:“你既知道我会担心,为何还要作践自己的身子?”
二人一坐一立,张濯勾唇:“我如何会知道你担心,我又如何值得你担心?”
这一席话说完,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濯笑道:“所以,你当真是担心了吗?”
她明明已经说过了担心,他还想听她亲口再认一次。
“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郁仪如是道。
她看着桌上尚未动筷的粥菜:“张大人怎么知道这些是我做的?”
“坐着说。”张濯掩去眼底的笑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绣墩让她坐下,“孟司记提起过苏舍人做的莲藕粥最得滋味,还说每逢内府库送菜来,苏舍人便会腌一坛小菜,有时是雪里蕻、有时是萝卜丁。”
他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郁仪听过有些将信将疑:“是青月同你说的?”
“孟司记同太后娘娘说的。”张濯道,“我恰好在场。”
郁仪看着张濯,只见他唇色泛白,双颊薄红,便知的确是发热的样子。
“我在苏州吃过莲藕粥,那时他们并不加红豆。”张濯问,“你为何要放红豆进去? 忘 ? ?συ ? 愺 ? 怤 ? ??ι ? 整 ? 理 ? ”
“我母亲说,红豆有情,用红豆米煮粥,有寓意平安的意思。”
这是前一世的苏郁仪没有告诉张濯的东西。
她只告诉他红豆放进粥里更添食欲,殊不知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郁仪死后,张濯曾一次次地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也一次次地想要确认她到底对他有没有情谊。
如果有,为何临死前都不肯再见他。
可当他重活一世,再见到苏郁仪,与她相处得越多,张濯越能确定,前一世苏郁仪心里也是有他的。
她和他一样,不能说、不敢说。
那时的苏郁仪只当他是个纯臣、儒臣。她一心复仇,害怕与他道不同不为谋,也害怕他们二人因立场不同而水火不容,更害怕毁掉他来之不易的一世清名。
她不敢向他求援,更不敢袒露自己的过往。
而对于张濯自己而言,爱上那个受他恩遇提携的学生,是罪不容诛的过错。
他们二人是生生错过的。
张濯抬起眼睫看向郁仪,她也在看着他。
目光碰到一处,郁仪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
“很好吃。”张濯道,“原本食不下咽,你来了我便觉得好多了。”
竟不知他说的是面前的菜,还是这个人。
“我去见了梅永年,他给你开了新方子,一会儿禄成煎好了你记得喝。”
“是不是又听他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张濯用汤匙搅动着面前的粥碗,“他一向如此,喜欢吓唬人,你听了也别当回事。”
他吃得很慢,一碗粥见了底才停下。
“你若喜欢,明天我还叫禄成给你送来,只是明日我就不来了。”郁仪轻道,“太后那边走不开,还有周朔平的事还要收个尾。”
“只这一回就够了。”张濯笑,“若是吃惯了,日后该如何是好?”
“一碗粥而已。”郁仪莞尔。
张濯偏过头,没再说这个话题:“有件事我还要嘱咐你去做。”
“宁波官银的事是赵公绥做的,他不见得会认,你可以让陛下再查查京师中铸币的宝源局和宁波的宝浙局,今年的官银背后印的是‘太平’,再早几年印的就是‘兴平’,若能抄到兴平年间的官银,就